“你覺得肅王一個堂堂王爺,他會不會和風月場中的人,一個他隨手買回去的奴隸結為夫妻?”
傅瑜兒已經是徹底崩潰了,在看到肅王的行徑之前,顧蜜如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是顧蜜如說什麼,傅瑜兒都會相信。
畢竟傅瑜兒人設是一個早古文裡麵的苦情女主,通常來說這種女主角都很單純,一直不停地上當上當上當。
否則人生也悲慘不起來呀。
所以她對顧蜜如說的每一個字都深信不疑。
顧蜜如覺得今天的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夠一次性地給駱駝放太多的重擔,否則駱駝就跑不動了。
必須得讓傅瑜兒把今天的事情消化吸收一下,才好進行下一步——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關於傅瑜兒的身世,顧蜜如雖然在劇情當中知道得清清楚楚,可這種事情必須拿出證據來。
她現在還沒有去收集證據,顧蜜如要留給傅瑜兒和肅王一些時間,得讓他們撕啊。
如果不撕的話,不反反複複地崩潰受傷,苦情女主角怎麼可能心甘情願離開男主角?
因此顧蜜如說完了這一些,就重新站了起來,沒有再打算繼續說下去,而是問林鐘:“你吃好了沒有?”
林鐘點頭,桌子上還剩了不少東西他有點戀戀不舍。
顧蜜如對他說:“沒關係的,這些打包就好了,你如果喜歡吃外麵的東西,等你身體徹底恢複我們可以天天出來吃。”
林鐘聞言勾了一下嘴唇,顧蜜如又對傅瑜兒說:“留著點眼淚吧,以後有的是你哭的時候。”
顧蜜如看著還在哭的傅瑜兒,說:“我勸你不要找肅王鬨,也不要把我牽連進來,否則我以後不光有事情不告訴你,我還會想辦法把你弄死。”
傅瑜兒聽到顧蜜如言語之中的惡意,又是狠狠地一哆嗦。像一隻無助的小兔子,在老虎的爪牙之下瑟瑟發抖。
然而顧蜜如她並不是老虎,她是獵人。
顧蜜如說:“我勸你不要跟肅王鬨,不鬨的話他還肯騙一騙你,如果你跟他鬨的話那才是什麼都沒有了。”
“現在因為你失憶,肅王給你編織的那個謊言就像一個泡沫,你隻要敢輕輕地戳一下,立刻就會……”
“砰的一聲爆炸!”
傅瑜兒站起來,哭得滿臉泥濘,整個人抖得像是篩糠。
顧蜜如說:“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忍著吧,千萬要忍住了,否則你就又會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奴隸。”
係統這個時候有些不懂的問:【你不應該讓她和肅王鬨嗎?你告訴她讓她忍著。她一看就是個受氣包,要是真的忍了的話,那今天這一趟不就白來了?】
【你雖然有類人的感情,但你到底不是複雜的人類,不知道有一種計策叫做反其道而行。】
【你仔細看過傅瑜兒的人設你就會知道,像她這種早古文裡苦情堅韌的小白花,如果你逼著她讓她去抗爭什麼東西,她就會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甚至給肅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然後忍下去。】
【但是如果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後你還讓她忍著,逼著她忍著,到最後種種事情累積到一起,她才會真正的爆發。】
【對於這種世界裡的女主角,光是男主角的背叛,永遠並不足以讓她們傷心欲絕。】
係統確實不太懂,但是並不妨礙它覺得顧蜜如厲害。
像傅瑜兒這樣的人,必須是反複地踐踏她的自尊,讓她無路可走,她才會選擇反抗。
讓她知道肅王的真麵目隻是一個開始,接下去才是重頭戲。
顧蜜如喊月娘進來打包飯菜,本來顧蜜如之前出手那麼大方,月娘還以為顧蜜如這是又要什麼好東西,結果是打包飯菜。
月娘神色有一些複雜,眼睛在屋子裡麵轉了一圈之後,就看到了在角落始終沒有抬頭的那個琴師,以及摔在地上的一把長琴。
“哎喲我的天哪,這把琴竟然摔壞了!”
月娘大驚小怪,用餘光看著顧蜜如然後一跺腳說:“你這天殺的,這把琴可是古物,金貴得很呢,姐姐我給你借過來用,你竟然把它弄壞了連琴弦都斷了,你這讓我怎麼跟樓裡媽媽交代呀!”
月娘大驚小怪的聲音聽在顧蜜如的耳朵裡,自動翻譯為——你這頭肥羊彆急著跑先把錢賠了再說。
顧蜜如本來也不生氣,讓林鐘用油紙包裝他喜歡吃的東西,然後走到月娘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拿了一個錢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彆急嘛,這把琴不是玉蘭公子弄壞的,是我。”
“再怎麼名貴的琴這些錢也夠了,而且這把琴實在也不算什麼好東西,姐姐你彆欺負我不懂行。”
“哎喲那哪能呢,既然這琴是姑娘摔的,姑娘也說了要陪,那我自然是沒有二話的。”
月娘笑嘻嘻地把那錢袋子收起來,又看向了那位玉蘭公子說:“還不趕緊過來跟小姐道謝?!你怎麼像個木頭一樣,都已經來了這麼多天了,還沒被打夠嗎?”
“樓裡媽媽可跟我說了,如果你再不懂事的話,可就不是打你這麼簡單,要把你賣去南風館子呢。”
月娘撇嘴說:“到了那兒之後,你就彆想再伺候到像姑娘這樣的客人了,全都是一些有變態嗜好的男人!”
玉蘭公子似乎是被這個消息給嚇壞了,連忙從角落裡站了起來。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著顧蜜如的方向走來。
他失魂落魄地看了顧蜜如一眼,視線落在了顧蜜如身側正在哭泣的傅瑜兒臉上,而後眼皮狠狠地一抖。
接著他弓著身給顧蜜如行禮,顫著嘴唇說:“謝姑娘……謝謝……”
他又抬起頭去看向傅瑜兒,結果正和傅瑜兒對上了視線。
玉蘭公子不受控製地渾身一顫,緊張得麵色慘白。
但是傅瑜兒的視線很快挪開,她的眼中沒有任何驚訝,仿佛不認識自己一般……
玉蘭公子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屋子裡頭,那位姑娘和傅瑜兒說的話。
傅瑜兒已經失憶了,還被……肅王給騙了。
玉蘭公子垂下了視線,有那麼一瞬間心如死灰。
他回望了一眼這二樓窗戶的方向,神思有點恍惚。
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已經什麼都保不住了。
那不知道從這二樓跳下去,能不能把人給摔死呢……
“你這人就像個木頭一樣,就隻會說這麼一句話嗎?”玉蘭公子出神的時候,月娘又用手臂抽了一下玉蘭公子。
顧蜜如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看著傅瑜兒的時候的眼神。
顧蜜如眼神微深,難道兩個人認識?
她問玉蘭公子:“與公子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不知道公子真正的名諱是什麼?”
玉蘭公子慌亂地又把視線從傅瑜兒的臉上挪開。
然後慘笑了一聲,開口說道:“賤名恐汙了姑娘的耳朵,姑娘還是不要聽了吧。”
他現在覺得自己的名字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都是汙穢。
顧蜜如稍微思索了一下,又從自己的懷中撈出了兩個錢袋子。
對玉蘭公子說:“不若公子咱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贖你出這春風樓。”
顧蜜如倒也不是一時興起,這世上苦命的人太多了她救不過來,但是這個人似乎和傅瑜兒有一點淵源。
現在傅瑜兒的身世入手的地方顧蜜如還沒有去想,說不定這個顯然從大家族當中淪落下來的公子,能知道一些什麼東西。
就算他完全不知道的話也沒關係,相逢即是緣分,顧蜜如聽了他半支曲子,覺得他彈的很不錯,弄回去讓他沒事彈彈小曲兒也行。
反正她有的是錢,給他贖個身也沒什麼。
場中的人都是一愣,林鐘又下意識抓住了顧蜜如的手臂。
月娘連忙哎喲了一聲,狠狠推了一把木頭一樣的玉蘭公子。
“還不快給你的恩人磕頭謝恩!”
玉蘭公子怔怔看著顧蜜如,不知道作何反應。
好一會兒才抖著嘴唇,撩開衣袍要給顧蜜如下跪,卻被顧蜜如伸手扶住了。
“既然是我的人,就不必多禮,你且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
“奴……”玉蘭公子說了一個字之後又改口道:“我名喚……餘光霽。”
顧蜜如在腦中問係統:【快查查劇情裡有沒有這號人?】
【沒有叫餘光霽的……不過女主角的表哥姓餘,叫餘風。】
光風霽月?
顧蜜如勾了勾嘴唇,感覺自己這一趟帶著女主角確實沒有白來。
女主角身上的劇情效應影響麵兒真廣,這不是撿到寶了嗎?
顧蜜如把腰上所有的錢袋子都交給了月娘,對月娘說:“你帶著他們兩個,去找樓裡的媽媽,為這位餘光霽公子贖身,講到最便宜剩下的錢都給姐姐你。”
顧蜜如把林鐘手中打包的吃食,遞給了傅瑜兒,說:“這個拿好,贖身之後,就帶著玉蘭公子去馬車那裡等著。”
“你不會不聽話吧?”顧蜜如問。
傅瑜兒連忙抱過了東西,搖頭。她現在相信了,這個女人對她確實沒有惡意。
月娘收了這麼多錢,愣了一下,看向餘光霽,又看了看傅瑜兒,喜笑顏開一疊聲應了。
顧蜜如拉著林鐘的手腕,重新進了剛才的屋子,並且關上房門。
“我們不走嗎?回屋子做什麼?”林鐘奇怪的問顧蜜如。
“帶你玩啊,玩點好玩的。”
顧蜜如說:“從衣服上扯一塊步,把臉蒙上。”
林鐘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照做。
顧蜜如推開窗子,朝著隔壁窗戶和房簷的位置觀察了一下,同時把自己的衣裙翻過來穿。
她這豔紅色的裙子背麵竟然是黑的!
顧蜜如又扯下了一塊衣裙捂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招呼林鐘上前,說道:“我們讓隔壁熱鬨熱鬨再走。”
她說著,從窗戶出去,直接手扒著房簷一蕩,雙腳直接踹在隔壁的窗扇上,破窗而入——
林鐘是個天生的殺手,反應極快,也跟著顧蜜如的身後飛身出去,躍入了隔壁——並且本能抽出了腰間的雪亮長刀,整個人都透著肅殺。
“什麼人!”正沉迷美色的大胡子猛地轉過頭,身上的肉都跟著顫了顫。
肅王衣衫半敞醉眼迷離,涼風吹進來,很快就清醒了一點。也立刻從桌邊上站了起來,伸手摸自己的武器——卻一下沒能摸到。
不得不對著門口喊道:“佛蓮!”
佛蓮破門而入的時候,顧蜜如拉著林鐘直接從窗戶飛走了——她腳步輕靈如飛,在商鋪的屋簷上麵輕輕一點,就能夠借力飛躍出好長一段。
林鐘輕功也很好,但是還在恢複階段,不過就算是全盛時期,他也是不如顧蜜如這幾下的。
他震驚瞪大眼睛,完全被顧蜜如帶著在屋脊上翩飛,覺得自己輕靈的像一隻燕子。
“你好厲害!”林鐘忍不住讚歎。
顧蜜如輕笑一聲,帶著他落在了一處暗巷子,把衣服又翻回來穿。
而與此同時,衝入屋內的佛蓮看到了肅王懷中沒掛著兩片布的兩個美人,眼皮狠狠一跳。
她在屋子裡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刺客,隻看到了滿室的淫.亂。
佛蓮想到了那一夜,霎時間眼睛都被刺激得紅了。
手裡的刀下意識地就對著肅王而去,把醉醺醺找不到武器的肅王,當場給嚇得鑽進了桌子底下——
讓傅瑜兒不痛不癢質問肅王有什麼用?還不如讓佛蓮把他嚇得滿地亂爬好玩。
顧蜜如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拉著林鐘道:“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
林鐘跟著顧蜜如身後,飛起來的那種激蕩的情緒還未落下,他好多天沒有大幅度動作,現在雙膝竟然有些綿軟,跟著顧蜜如的身後重複道:“回家?”
可他……沒有家。
今夜外麵溫度不冷不熱,入夜之後空氣特彆好。
長裙在黑夜之中劃出如電閃一般的弧度——她和林鐘一起朝著春風樓後院的馬車方向飛掠。
林鐘臉上掃過顧蜜如的長發,他在黑夜之中看著顧蜜如的眼神,亮如明星。
回家。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