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把來的時候駕車的火鬼給打發走了,回程的時候就是顧蜜如架著馬車。
顧蜜如不進馬車裡麵,林鐘也不肯進去,和顧蜜如一左一右坐在車沿板上。
馬車緩慢地在街道上行進著,夜風拂麵,顧蜜如眯著眼,之前微微喝的一點酒,現在酒氣都散乾淨了。
顧蜜如有些意猶未儘。
今夜事情搞得都很圓滿,現在馬車裡麵一個淪落風塵的表哥,還有一個失去了記憶的小白兔,顧蜜如特彆期待兩個人直接乾柴烈火擦出火花來。
最好明天就劈裡啪啦燒到天涯海角。
顧蜜如靠在車壁上麵,手裡拿著鞭子卻不抽馬,隻是把雙腿都架在車轅上,坐得不怎麼端正,看著馬上都要掉下去了。
馬車轉彎什麼的,都是靠著林鐘拉著轅嗎的口嚼子,他不受控製一個勁兒看向顧蜜如,忍不住說:“你好好坐著,一會兒掉下去了。”
但其實林鐘已經領略過了顧蜜如的輕功,她就算是坐不穩掉下去,也根本不會被馬車壓到。
她輕靈的像一片葉子。
顧蜜如眯眼看向林鐘,笑了笑,問他:“今天玩得開心嗎?”
林鐘本來不覺得今天是出來玩的,但是一想起最後闖進肅王屋子的時候,肅王那個慌亂失態的表情,林鐘就心中一陣說不上來的痛快。
他點頭道:“好玩。”
顧蜜如說:“以後再帶你出去玩,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顧蜜如坐直,看向林鐘說:“你的暗器使的好,等到回去,你閒來無事,多教教玉蘭……哦,餘光霽練習暗器。”
“你買回來餘光霽,是想要讓他進入開歲門成為死士?”林鐘本來提起餘光霽就皺眉的,但是顧蜜如這麼說,林鐘莫名就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
原來不是準備留在身邊天天聽曲的。
林鐘還替顧蜜如操心起來,“可是餘光霽已經過了訓練的最好年紀,他現在才開始練,這輩子也做不成丙等死士。”
“開歲門不是不收資質不好的嗎?”
林鐘從小在伏月門長大,最知道天羅山莊十二門森嚴的等級。
其中以開歲門為首,所收的孩子們都是身體最健康資質最好的。
像餘光霽這個資質和歲數,怕是連天羅山莊十二門最末的極月門也是不收的。
顧蜜如回頭看了眼馬車,眼神示意林鐘不要說了。
她準備回家再和林鐘說關於餘光霽的身份。
但是林鐘此人,隻知道死士們合作殺人的一些前進後退的手勢,並不熟悉眼神表達的多種多樣的意思。
他見顧蜜如對他使眼色,湊近了說:“你迷眼了嗎?我幫你吹吹?”
他腰身一用力,就蹲坐在了車轅上,上半身越過馬車間隙,一手撐在顧蜜如身側。
另一手要去扒顧蜜如的眼皮,滿臉認真地對她撅起了嘴。
顧蜜如:……
係統:【哎喲這姿勢騷的。】
顧蜜如索性就借著林鐘這個姿勢,勾著他的脖子,湊近他耳邊小聲說。
“劇情起作用了,我們帶著女主角一起出來,吸引到了女主角的表哥。”
“這個餘光霽,就是傅瑜兒被流放的表哥,被肅王活活拆散的那個情郎啊。”
“什麼?怎麼可……唔。”
顧蜜如捂住了林鐘的嘴,又對他眨了下眼睛,這下林鐘明白了。
顧蜜如鬆開他,推了他肩膀一下,帶著一點內力,將他輕鬆送回了座位上。
林鐘眼睛一亮,伸長手臂,抓住顧蜜如的手說:“等我好了,我們有機會切磋一下。”
顧蜜如撐起一條腿,伸長手臂搭在膝蓋上,手心鬆鬆攥著鞭子,說:“好啊,但你要好好教餘光霽暗器。”
“一言為定。”林鐘愉悅地說。
他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異常的情緒,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些天心情這麼好過。
一行人回到王府,顧蜜如和林鐘把眼淚已經乾涸的傅瑜兒送回了她的屋子。
而後歸還馬車,又帶著新贖回來的餘光霽去顧蜜如的院子。
餘光霽在馬車上麵兩次嘗試和傅瑜兒搭話,顧蜜如耳朵很尖,有意聽著。
但是傅瑜兒已經失去了記憶,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因為肅王的事情傷心欲絕。
她根本沒有理會餘光霽的搭話。
顧蜜如對名畫說:“這位是我們組織裡麵新來的玉公子,代號玉蘭。”
“你要負責教授玉蘭公子一些媚殺之術。”
名畫看了眼餘光霽,對大小姐的話全無質疑,這位公子樣貌氣質,看上去確實適合修習媚殺之術。
媚殺之術天生魅惑的人修習反倒是容易陷入弊端,但是氣質高雅的人若是學好了才容易攻其不備,殺人無形。
就是……看著年紀大了點。
顧蜜如對餘光霽說:“在這裡你有什麼不方便,不懂的,儘管找名畫。”
“公子,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和這位林鐘公子,都是殺手出身。”
“是這王府之中的護衛,也是天羅山莊的人。”
餘光霽麵上似有震驚,但是仿佛這一切又在意料之內。
帶著傅瑜兒到花樓戳穿肅王的真麵目……想必這兩位雖然是王府的侍衛卻也並非忠於肅王。
隻要不是忠於肅王,餘光霽便沒什麼好怕的。
和殺手為伍又如何?總好過淪落勾欄,終日和嫖客為伍。
“公子,”顧蜜如說:“殺手組織不養閒人,你今日開始,要和這位林鐘公子學暗器,和這位名畫姑娘學殺人技。”
餘光霽眼神有些微顫,他這輩子連一隻雞都沒殺過……
但是他身形站得很穩,沒有退縮,他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嗎。
命運弄人,他和表妹,竟然是在這種情境之下再見。
到如今,他難道還有什麼選擇嗎?
顧蜜如將老鴇那裡拿來的賣身契,直接給了餘光霽,在餘光霽震驚不已的眼神之中,意味不明地說:“公子出身富貴,不識人間險惡,長在華光之下,不知幽暗滋生鬼魅。”
餘光霽眼中驚懼,他悚然意識到,這位姑娘,怕是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顧蜜如說:“人生如亂流,我等皆是在亂流之中艱難求生之人,公子應當先學會如何在亂流之中立身的本事,才好做其他的打算。”
顧蜜如說一半留一半,讓滿臉疑惑難解的餘光霽自行想象去。
而後名畫帶著傻愣愣的餘光霽去隔壁的小院子安置。顧蜜如叮囑名畫看好了他,不要讓餘光霽和肅王照麵。
不過想來肅王現在應當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去發現他後院之中進了“賊”。
畢竟他衣衫不整地險些被佛蓮斬於劍下,就注定了他醒酒之後,王府之中要不安寧了。
顧蜜如和林鐘各自回到屋子裡,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王府之中就出事兒了。
天光剛剛大亮,顧蜜如就被管家孫胡親自帶人叫醒,說是肅王讓顧蜜如到主院去,接替佛蓮的護衛職責。
顧蜜如一點也不意外,這本來也是她一計裡麵的一環。
隻有接近了肅王身邊,才能輕鬆走劇情,順帶著查傅瑜兒家族傾覆肅王到底摻和了多少。
不過顧蜜如當然也不是坑害佛蓮,讓佛蓮認清肅王的真麵目,才不會耽誤了那麼好的姑娘。
要是佛蓮執迷不悟……顧蜜如自然還有另一種辦法讓佛蓮如願以償。
她簡單洗漱下,就跟著管家孫胡走了。
林鐘一大早就聽到孫胡來了,他現在身體已經能夠活動了,他便也洗漱好了,像個影子似的,跟在顧蜜如身後不遠處,去了主院。
主院裡麵,佛蓮一個人跪在院子裡,麵前扔著一堆散落的貼身用品。
大多是刀劍匕首,還有兩根素簪子,一看就是佛蓮的。
佛蓮垂頭,身上都是鞭痕,顯然是遭受了鞭刑。
行刑的侍從是佛蓮手下的人,打了佛蓮,佛蓮腰背筆直地跪著,反倒是侍從眼眶通紅,看上去搖搖欲墜了。
顧蜜如一邁進院子,就為佛蓮感覺不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覺得肅王實在是對不起她這張臉皮。
肅王正在背對著院子站著,聽到顧蜜如來的聲音,轉過頭來,麵上戴著一張麵具。
麵具遮住了半張臉,但是遮不住脖子。
肅王已經儘量穿高領了,但是他的脖子沒入領口的位置,還是能夠看到猙獰的牙印。
顧蜜如視線落在上麵一秒鐘,然後平穩地滑下來,心讚一聲佛蓮牙口真好。
出口道:“屬下參見王爺。”
“你來得正好,以後內外院的侍衛調動,還是由你來。”肅王的聲音有些啞,他也不想用顧蜜如,但是遣走佛蓮,他身邊不能沒有甲等高手。
況且天羅山莊和太子的交易就在最近,他總要向顧晏城做做樣子。
他身邊不是沒有能夠頂替佛蓮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是虎衛營出身,和佛蓮穿一條褲子,還都護犢子得很。
他責打了佛蓮,這些皇家養出來的大爺們,說不定要給他找晦氣。
肅王不想看見這群人。
他簡直要被佛蓮氣死。
他昨晚上……差點被佛蓮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