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衍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鬆開了手,似是隨意提起,“確實,庶吉士出身,要麼官至首輔,要麼自此籍籍無名。一個寒門若無貴族相助,仕途便難有出路。”
這個朝代,世家的權利處於頂峰,官場大半皆由世家掌控。
整個官場可以說是比權的地方,寒門子弟大多也隻能投靠世家為其效忠,否則根本毫無出路。
那褚修衍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楚聞霖若是離開褚府,那就再沒有加官進爵的機會了。
楚聞霖怎麼聽不懂,他立馬掀袍跪了下去,“請世子助我。日後聞霖定對世子忠心耿耿。”
褚修衍垂下眼,“如何忠心,如何耿耿?”
“唯命是從,令行禁止。”楚聞霖抬起眼,堅定說道:“天地可鑒。”
世家大族勢力的一個重要源泉就來自於在朝堂各個官職上任職的官員,他們多分布廣泛。而這些人一部分出自本家,一部分就是出自於培養出來的讀書人。
所以楚聞霖向褚修衍表明自己願為他所用的態度,這樣便能留下來,也能靠褚府走得更遠。
楚聞霖不經常有什麼表情,卻反倒因為這樣,作出誓言時而顯得更加真誠無比,迷惑人心,似乎此言一出,便是信守不渝。
褚修衍緩緩勾起嘴角,他伸手拿過了桌上的單子,走至炭火前,放了上去。
火舌逐漸吞噬著紙箋,最終將其燒成了一抹灰燼。
——
楚聞霖也算是在褚府安定下來,隻是他被休一事帶來的風波還沒有平息下來。
今日他一到庶常館內,就看見自己抄寫的經史被墨汁完全浸透,還往地上滴答著,看樣子剛剛遭遇不測。
他兩隻手捏起來拿起來一看,上麵幾乎所有的字都看不清了。
而身後那日諷刺自己的庶吉士寧紫山還在與人看著他竊竊私語,一猜就知道使他們所為。
楚聞霖眯了眯眼,轉身將這一段濕透的宣紙直直地扔到了他的臉上。
隻聽啪嘰一聲,滿是墨汁的宣紙緊緊黏上了寧紫山的臉。
他一時不防,還有墨汁進了喉嚨,咳嗽著扒掉臉上的紙,一把扔了在地上。一臉黑色墨汁的寧紫山怒火中燒,指著楚聞霖,“你!”
楚聞霖歪了歪頭,“抱歉。我沒看見這裡還有個人。”
“楚聞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寧紫山攢起了拳頭,朝他走過來。
被捏住領子的楚聞霖看著他黑的像剛挖煤回來的臉一點也不驚慌,甚至有點想笑。
“怎麼回事?”這時教習走了進來,他皺眉看了看寧紫山的臉又看了看楚聞霖。
這個教習不姓寧,但是卻好像與寧紫山有些親戚關係,平日就愛偏袒他,寧紫山在庶常館鬨事,教習也不會怪責,甚至還會揪出幾個無權無勢的頂罪。
這要是楚聞霖那個褚家姑爺做的好好的,估計也沒什麼事,但是卻偏偏被那個小姐休了。這次,就在眾人都以為楚聞霖完了的時候,教習卻對著寧紫山訓斥道:“鬆開手,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寧紫山還以為自己聽岔了,“教習,楚聞霖他!”
“沒聽到我的話?”教習皺起了眉頭,“去,清洗乾淨再回來。”
寧紫山隻好不服輸地看了楚聞霖一眼,推了他一把,往外去了。
“好了,都坐下。”教習走至眾人麵前,“將前些日子命你們所書的經史都交上來。”
與寧紫山相處好的幾人都幸災樂禍的看了楚聞霖一眼,他們得意地將自己的交了上去還特意提了一下,“楚庶常,你的呢?”
楚聞霖撇了撇嘴,在地上躺著呢。
教習這時也看向他,楚聞霖隻好歎了口氣解釋道:“教習,出了些意外,容我多一日時間,明日我便補交上來。”
就在幾人以為教習會狠狠斥責之時,教習卻隻是看了他一眼,“下不為例。”
眾人皆目瞪口呆,楚聞霖卻麵色如常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放班後,寧紫山找到了教習,“姑父”
“在翰林院不要叫我姑父。”教習糾正道。
“是,教習。您今天怎麼了,我都被這樣欺負了,您還不替我做主。”
“你就不會看清點局勢?”教習瞪著他,氣得胡子都快要翹起來了,“你惹他做什麼?”
“他怎麼了?沒身份沒地位,剛被褚家小姐踢了出來的窮小子,有什麼惹不得的?而且這回是他當眾打我的臉。”
教習冷笑一聲,“是,他與褚家的婚約是沒了,可是他被褚家世子留下了,你惹得過?”
“褚家世子?什麼?”寧紫山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這怎麼可能?”
“以後動動腦子,不要再像這次莽撞了。”教習拍了拍他的頭,恨鐵不成鋼。
一陣車軲轆的聲音傳來,兩人看過去,是輛黃花梨馬車,整個京城能有如此財力的也隻有那位世子褚修衍了。
正巧楚聞霖剛出了翰林院的門,像是替楚聞霖立威,馬車停在他的麵前,馬夫跳了下來,將杌凳擺在他身前,“奴才受世子之命接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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