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江國皇帝的隊伍緊趕慢趕,終於在月底前進京,在等待了一天之後,已經被搜過身的江國皇帝穿著一身白色衣服,在眾人的監視下一步步走入榮國朝堂。
文武大臣在兩邊肅立,江國皇帝就像是一個來遲了的大臣一樣,跪在正中間。
榮國皇帝其實也很懵,論國家綜合實力,榮國其實還不及江國,但誰能想到突然有一天,邊疆那邊發來消息說江國投降了。
大將軍謝嘉文去江國清點戰利品,安排副官押送江國皇帝到榮國來。
榮國全國上下都亂作一團,要怎麼接受彆人的投降?
江國為什麼投降?
投降了我們該做什麼?
是給他弄個附屬國還是直接收編為省?
自收到消息起,榮國皇帝就再沒睡過一次好覺,包括丞相鐘禹城,他們連著開了好久的會,最終才敲定下來一些方案。
按照鐘禹城說的話,他們是獲勝國,獲勝國怎麼安排敗國不都是正常的嗎?
即便如此,今□□堂上忐忑的,也不光是江國皇帝一人,還有榮國皇帝。
江國皇帝行跪拜禮之後站起來,臉上表情還是深深的驚恐,江國是戰馬上得來的天下,國都距離邊疆其實並不算遠,和榮國這種深居內陸的國家完全不一樣。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是親眼見證景昊陽以一己之力將江國戰士清掃得乾乾淨淨的場麵的。
他趕到邊疆親自查看的時候,剛好和乘船橫渡過來清點人頭的榮國士兵碰上,那些士兵還沒到岸邊,船正慢悠悠地往這邊靠。
為數不多幾個活口指天發誓,這煉獄一般的場麵是一個人造成的,船上還沒下來的那些敵軍根本就是過來清點戰場的,他們甚至連武器都沒拿。
江國皇帝當場眼前一黑,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的軍隊蒸發得一乾二淨,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一下席卷了他的全身。
除了神跡,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榮國有上天眷顧,那他們這種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江國還有什麼可掙紮的。
現在終於到了承蒙上天眷顧的榮國皇帝,麵容普通,氣勢普通,就連行為舉止也都隻能說是普通。
可又能怎麼樣,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家夥,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啊。
江國皇帝一下紅了眼,哽咽道:“貴國是承蒙上天眷顧的國家,能得到景將軍那樣的神仙下凡的幫助。”
激動中的榮國皇帝愣了一秒,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連敵方主將叫什麼都不清楚的**,怪不得敗了:“你說的謝嘉文謝將軍?”
江國皇帝也愣了:“謝將軍足智多謀,堪稱人中龍鳳,但還不足以得到這麼大的名號吧。景昊陽,景先生,難道他竟然不是將軍?”
榮國皇帝眉頭一皺,他好像在哪兒聽過景昊陽這三個字。
旁邊靜立的小太監把拂塵在手上挽了個花,悄聲提醒:“是謝將軍的男妾。”
是那個男妾?!
榮國皇帝勃然大怒:“放肆!區區敗國,在朝堂上還敢胡言亂語!”
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江國皇帝聞言心下惶恐,忍不住高聲詢問:“可有何錯不成!我一路疾行來到榮國,宋副官一直守在我左右,偶有士兵過來和宋副官聊天,言談中對景昊陽這個人充滿佩服,談及他如何在一個時辰內將我大江士兵儘數絞殺時,全都拜服不已。”
“試問這樣一個能單刀直入殺得我軍片甲不留的人,還能是個普通人不成?!天佑你大榮,我江國輸得不冤。”
江國皇帝說完話,頹然後退半步,心神沉浸在國滅的悲痛中,完全沒注意到朝堂上驟然消聲的凝滯氣氛。
能在朝堂上混的人,又有幾個是傻子。
江國敗降,謝嘉文首功一件,他們早就打聽好了謝嘉文家裡家外的一切事項,就等謝嘉文回府的時候帶禮物上門了,算無遺漏的老狐狸們怎麼可能不清楚謝嘉文後宅無妻,隻有一個男妾?
而那個男妾的名字……
應該不會吧。
可江國皇帝難道還會為了區區一個男妾演這麼一出投降大戲不成?!這更荒謬!
滿目荒唐,究竟什麼才是真相。
景昊陽帶著謝嘉文坐在大殿的屋頂上,百無聊賴,拉著謝嘉文沒話找話:“你平時站哪個位置?”
謝嘉文指了指左邊排頭第一個空位:“那兒,本來按道理來說,我不在,那個位置會有人代替,但是因為我剛立了頭功,所以會把我的位置特地留下以示榮光。”
景昊陽點點頭,不可置否:“肯定還是坐著舒服。”
然後便獨自一躍而下,徑直踩到皇帝肩頭。
偌大的宮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頓時嘩然,無數人衝過來,太監尖利的嗓音傳出去百來米遠:“護駕——”
景昊陽一腳踹出去,太監沒了聲音。
他的手搭在榮國皇帝的喉間,挑眉看向大殿下驚慌失措的江國皇帝:“聽你誇我半天,我都不好意思了,特地下來看看你。”
江國皇帝手指著景昊陽,一臉震驚:“你!你你你!”
景昊陽:“我,我我我,我是景昊陽。”
榮國皇帝剛聽過這個名字,還熟悉得不得了,一聲暴喝:“景昊陽!”
景昊陽揉揉耳朵,看向他:“噓,聲音小點。”說著,手指在他喉間輕敲一下,榮國皇帝隻覺得自己喉間一麻,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隻能驚駭地掙紮。
景昊陽看著亂作一團的大殿,輕嗤出聲:“你們,我既然能一個時辰內殺完江國的戰士,那一刻鐘的時間殺光皇城的守衛也不是難事,如果再嚷嚷,我就隻有先把你們全部宰了。”
下麵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