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跪著的是穆澤蒼手底下的一個兵,他快馬加鞭,跑死了兩匹馬才日夜兼程的趕到了京城。他低低的垂著頭,忍著想要奪眶而出的熱淚:“將軍,凶多吉少了。”
許琛綸他認得字,他能看清楚手上的密函寫了些什麼。
“十月二十日,穆將軍率輕騎三千人突襲敵軍,不料在回程路上中計,至今生死不知,三千餘人無一人歸來。暫定,失蹤。”
影一久未傳達消息,想來是已經身死。
而今日,是冬月五日,至今沒有消息。
怎會如此……許琛綸愣愣地想,戰事進展到如今差不多快要結束了,匈奴已經有了退縮之意。一個月後就是新年了,他還想著到時候穆澤蒼班師回朝,他們兩個人能好好的吃上一頓年夜飯,讓穆澤蒼嘗一下自己親手包的餃子,他甚至連煙花都準備好了……
“怎麼會……”許琛綸低頭喃喃自語。
“皇上。”一旁的太傅擔憂的看著坐在龍椅上的人,他好像一時之間就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氣,目光渙散。
沒想到穆將軍竟能對皇上有這般的影響力。太傅捏著自己的胡子,不住地歎氣。他早該想到了,許琛綸待穆澤蒼不似常人,兩人親密異常,朝堂上上下下都在猜測他們的關係,隻是許琛綸對輿論這一塊掌握的嚴密,沒有讓絲毫對穆澤蒼不利的流
言傳出去。
許玄明的人倒是想拿這事做文章,卻被許琛綸以雷霆手腕鎮壓了下去,讓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
隻是現在不是思考兩人關係的時候,太傅皺著眉,想著穆澤蒼要真不幸……讓誰當主將更好?那個肖央好像也是穆老將軍一手□□出來的。
太傅正想著,就聽見許琛綸清清淡淡的說了一句:“朕要儘早解決了許玄明,親自出征。”
輕飄飄甚至連一絲力氣都沒有的話,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在了太傅身上,將他嚇的一用力扯掉了自己的幾根胡子。
顧不上心疼自己仔細保養的胡子,太傅顫著聲勸阻許琛綸:“陛下,您乃一國之君,怎可輕易上戰場?您去了前線,這朝中事務可怎辦?大臣們又該如何?”
其實太傅心底還有一個更為隱秘的擔憂,許玄明是必除的,許琛綸沒有子嗣更沒有兄弟,他要是真在戰場上出了什麼意外,這偌大的北昌國不就全亂了嗎?
這皇位,不就後繼無人了嗎?
“朕心意已決,太傅無須多言。”
許琛綸轉頭看向年邁的太傅,這位兩朝元老。
不知是不是太傅的錯覺,在許琛綸看向他的一瞬間,他好像在這個手段狠辣,慣會隱忍的皇帝眼中,看到了一絲水光。
第二天,朝政殿上好像有烏雲壓頂,氣氛沉重壓抑的讓大臣們噤若寒蟬。而帶來這種氣氛的,正是坐在高位的皇帝。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李公公尖銳的嗓音照樣響在朝政殿的上空。
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做第一個出頭鳥。陛下一看就處在暴怒之中,沒人敢上前去摸老虎須。
“報——”
“有北方邊境軍情上報!”
“宣。”許琛綸啟唇,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
從殿外進來一個身披鎧甲的士兵,他隻比穆澤蒼的親兵晚來一天,想必一路上也是奔波已久,櫛風沐雨。他身上臟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貌,卻沒有人斥責他禦前失禮,所以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就連許玄明都不例外。
“啟稟皇上,穆澤蒼穆將軍,他、他歿了。”
許琛綸驟然捏緊了龍椅上的扶手。
隻是後來他才知道,在北昌國,尤其是戰亂的邊境,隻要失蹤滿十五日,便會被歸為死亡人口,畢竟戰爭死的人那麼多,到處都是斷臂殘肢,分不清誰是誰的,找不到屍體的人,都進了死亡檔案。
朝堂上就想是一滴熱油掉進了滾燙的沸水裡,順間炸開了鍋。
許玄明的嘴角上揚起一個隱秘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