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將軍神勇過人,怎會遭此不測?”
“穆老將軍和穆小將軍才剛剛……,這又?”
“穆家三代忠烈,卻連一個後代都沒留下。”
“如今主將遭遇不幸,北方戰事吃緊,這可如何是好?”
許琛綸聽著下麵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覺得他們吵鬨不休,他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在一抽一抽的疼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從知道穆澤蒼遭遇不幸的時候起,他就沒有再休息過,腦中一片空泛,隻有穆澤蒼的臉不停的在他心中浮現,有倆人一起下棋的,品茶的,練武的,親熱的……
一幀幀,一遍遍,許琛綸仿佛還能觸摸到穆澤蒼的溫度,但再睜開眼時,隻有空蕩蕩的大殿,和一豆燭光。
許琛綸忍住身體上的不適,他攥緊了扶手,深深的呼吸了幾下。今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不允許自己倒下。
“安靜。”
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他以為自己說的很大聲了,其實隻不過是抵在唇間的喃喃自語。
沒有人聽到許琛綸的低語,他們還在繼續討論著今早這封軍報帶給給他們的震撼。
許琛綸的耳朵裡一個勁的鑽進大臣的的談論聲,說著穆澤蒼年紀輕輕可惜英年早逝,又說穆將軍馬革裹屍是身為軍人最大的榮耀,沒有一個人覺得他還能再活著。
你看,連驛使用的都不是失蹤,而是死亡。
許琛綸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把將麵前的東西統統掃了下去:“朕說安靜!”
清脆的碎裂聲和許琛綸嘶啞的怒吼聲混在一起,將朝臣們嚇得噤若寒蟬,大殿上瞬間寂靜的落針可聞。
那一下起得太猛了,讓許琛綸眼前一陣陣眩暈,他身體晃了一下,但很快就自己穩住了。
冷靜,許琛綸。他對自己說,你現在隻有一個人了,隻有你還相信阿穆活著,隻有你能找到他。
在率軍出征之前,許琛綸將目光投向許玄明,此時正臉上隱不住得意的那個人。
“王將軍。”許琛綸轉頭看向了久不出山的王老將軍,他今日拖著年邁的身體上了早朝,很是將眾人驚著了一番。
“臣聽旨。”王將軍出列,聲音雖是有滄桑
之感,但仍如當年那一般洪亮堅定。
許琛綸沒有多說,隻是揮了下手,王將軍好像是得到了什麼指命,大喝一聲:“來人!”
沒有給朝堂上眾人反應的時間,大殿外麵突然齊刷刷的湧進來一大批帶甲士兵,全副武裝。大臣們驚呼,不知發生了什麼,紛紛退後一步。有人眼尖的人出來,跑進來的不止是王將軍的麾下,大多是宮中侍衛,直屬皇上的那一派禦林軍。
他們進來之後二話不說,直奔許玄明而去,將他團團圍住,□□尖銳的利刃直指許玄明。
“陛下這是何意?”許玄明明顯也沒想到許琛綸突然發難,在他的預想裡,許琛綸頂多會大發雷霆,畢竟穆澤蒼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他都想好了應對方案,也想好了如何在許琛綸失去一大助力慌亂之際渾水摸魚。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得知穆澤蒼身亡消息的那一刻,許玄明這個人在許琛綸這裡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許玄明,昌高祖之六子,賜封晉陽王,得先皇厚愛而幫朕涉理朝政,在位期間卻陷害忠良,結黨營私,操縱國事,貪贓枉法,勾結外族,私通敵國,殺害一國太後並派人刺殺於朕,罪不容誅,現將其除去皇族身份,貶為庶人,押往天牢,留後聽審。”
“皇上,你這是何意?!”許玄明黑沉下了臉,擋住了心底的驚慌,這一出實在是太突然了,他萬萬沒想到許琛綸會這麼決絕的想要除掉他,現在動手無異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許琛綸無視了他的叫囂,直接叫人堵住了他的嘴,於是尊貴的攝政王隻能將不甘的斥責聲壓在了喉嚨裡,在旁人耳中聽起來就是嗚嗚的聲音。
其他大臣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許玄明一派的人紛紛臉色煞白,他們不明白許琛綸為何突然發難,隻有知情的太傅站在下首微微搖了搖頭。
馬上,還不給一些人反應,一道道聖旨接連發下。
“提督九門步兵巡捕五營副統領後明勾結許玄明,意圖謀反,暫押天牢留後問罪。晉陽府府內知情人員全部賜死,其餘人員流放邊疆。”
“刑部尚書王建同結黨營私,貪汙受賄,貶為白身,廷杖三十,抄家,世代不得科舉。”
“欽天
監監正貪汙受賄,屍位素餐,貶為九品欽天監監候,罰俸祿三年,廷杖三十,抄家。”
“……”
一道道聖旨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侍衛們冰冷無情的鉗製,將一個個被念到名字的官員拖了下去,即刻行刑,外麵傳來官員們喊冤的聲音,並淒慘的痛呼和行刑時棍子沉悶的敲打聲。
大殿裡還尚在的官員噤若寒蟬,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小到無,讓處在暴怒邊緣的許琛綸無視自己。
朝堂上被拖走了很多官員,許琛綸下手有些分寸,現在正是用人之時,距下一次科舉還有不少時間,故而大部分官員是被抄家貶官,隻有少部分是死刑和廷杖。
這個早朝人很多人記憶深刻,大殿外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讓許多大臣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許玄明已經由孫侍郎的人押往了天牢,想必攝政王府已經得到了消息。
許琛綸盯著龍椅上方那塊“正大光明”的牌匾,愣神了很久。
“陛下,您要先歇歇嗎?”李公公問話問的戰戰兢兢,生怕許琛綸知道了自己跟許玄明之間的交易,將自己也拉下去處刑。
許琛綸聽出了他隱藏起來的害怕,轉過臉來看著李公公‘
“小李子,你伺候朕有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