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少,存在感不高。
更多的時候是默默跟在薑忻身後。
僅此而已。
如果把薑忻比作月亮,那麼林知舟一定是捧月的眾星。
於是當她把手機和小皮包放進存包櫃裡,扭頭瞥到站在一邊的林知舟:“你不放東西?”
她想了想又說:“你不和我們一起玩嗎?”
“不打算。”他說。
薑忻出言哄他:“可是我想要你陪我。”
她頓了兩秒,又說:“好不好?”
見他不吭聲,她趁熱打鐵,“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兩分鐘後,他們五個人一起被工作人員按在單座上,係上安全帶,頭頂的壓肩緩緩降下來。
機器緩緩上升到最高處,薑忻看著踩在腳下的遠景,察覺到他可能有點怕高,蔫兒壞的碰了碰旁邊閉目的人:“林知舟,睜開眼看看!”
他長睫輕顫,入目是遠處融成一塊的天地,林立高樓與低矮綠植,這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悉數映在他眼底。
下一瞬,下墜的失重感徒然傳來。
耳邊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少女得逞的快意大笑。
薑忻格外鐘愛驚險刺激的遊戲項目,又或許是想看他出糗露出更生動的表情,專挑大擺錘、過山車這類遊樂設施玩,彆人尖叫連連的時候她還笑得沒心沒肺,根本不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怎麼寫。
她拉著林知舟又瘋又野,在不知不覺間已是暮色四
合,天邊的一抹霞光越晚越濃,不知名的落單飛鳥頂著低溫乘風而起。
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後園區裡的夜燈逐個亮起,遠處的摩天輪亮著絳紫光緩慢運轉,聽聞它每旋轉一圈都見證了無數情侶的聚散離合。
薑忻在照相館外的小攤上挑紀念品,她挑了幾個牛角燈,精品店裡五塊錢就能買到的劣質發箍,在這裡翻了五六倍。
她把紅色的小牛角給自己先戴上,又對著另外三個人威逼利誘一番強迫他們跟她一起扮可愛,最後才對林知舟說:“我給你也買了一個。”
他洋裝不懂:“所以呢?”
“你戴戴看?”
他被她鬨得沒脾氣:“又想折騰我。”
“沒有,”薑忻試圖狡辯,又用出去旅遊時“來都來了,怎麼也得去看看吧”的語氣說,“可是我買都買了,你總要試試吧。”
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她聲音稍稍放軟,他就不由得妥協。
林知舟比她高大半個頭,薑忻踩在路牙上,“過來,我幫你戴。”
他依言站在她麵前。
她把發箍輕輕推上去,少年的短發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枯硬紮手,反而異乎尋常的蓬鬆柔軟。
他額前的碎發關上去大半,露出輪廓深邃的眉眼,此時的造型看上去分外詼諧。
薑忻撫掌,滿意了。
“行了,我們回家。”
她展開雙手踩著道牙走一字,像過獨木橋。
林知戴著藍色牛角燈跟在她旁邊,“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摔著怎麼辦。
“不能。”
“摔了我就不管你了。”
薑忻立即回頭瞪他。
結果沒留意腳下,還真就差一點踩空。
林知舟改口:“我扶你。”
她想起林知舟這堪比老古董的性子,估計還遵循著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勾著他的手指立時八卦心中起:“你該不會從來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吧?”
“問這麼多做什麼。”
薑忻拖著嗓音意味深長的“哦”了聲,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有些得意:“那我就是第一個了。”
.
林知舟小幅度的掙了一下。
耳畔人聲熙攘,鬨哄哄的打趣之音由遠及近,薑忻眼神重新恢複清明,在一瞬間的怔忡後神色自然的收回手。
陸續又玩了幾輪
,中途有人臨時離場,氣氛逐漸淡下來。
她把飯後煙改成吃糖,從包裡摸出一顆荔枝味真知棒,剝開外層的塑料紙,舌尖抵著硬糖含了會,旋即敲了敲左腕上明淨的表盤,對葉嘉熙豎起兩根手指立在桌麵上,做了個先走的動作。
見他點頭,麻溜的拎包撤了。
薑忻肘彎裡攬著外套從包間李出來,皮質手提包掛在腕上,另一隻手端著手機看信息。
她剛出大廳,室外的冷風隨之傾灌,還伴隨千絲萬縷的細雨斜斜刮下來,冷空氣接觸肌膚激得胳膊上冒起一片雞皮,她小幅度縮肩,嗆進一口涼氣。
她沒帶傘,還好雨下的不大。
薑忻正想退回去,正逢林知舟推門而出。
見他過來,她把吃到一半的棒棒糖捏在手裡,淺聲道:“你不多留會?”
他緘默片刻:“他們差不多散了。”
薑忻不在意的微微頷首,轉念抬起手臂:“介意幫我拿下東西嗎?我穿下衣服。”
“給我吧。”他說。
她也不跟他客氣,遞過去以後抖開小西服,反手披在肩上,雙手從袖口探出,順勢去接林知舟手上的包包。
“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剛才玩遊戲的時候替我解圍,”薑忻邊說,邊一手撩起耳邊的碎發,低頭時她似乎很輕的笑了一聲,慢慢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叼走那顆棒棒糖,“今晚我玩的很開心。”
林知舟又聞到那陣熟悉的玫瑰香,這次還混合著一股淡淡的荔枝果味。
以至於,他忘了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