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嗤笑一聲。
政治場上正是如此,彆看平日裡眾公卿之間你對我樂嗬嗬,我對你笑盈盈,真要是雙方有了利益衝突,找到機會去下絆子,甚至下死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笑容漸漸從趙佗臉上消失,憂慮逐漸浮現。
如果他是本時代土著,縱使心智過人,恐怕也隻能看到這一個表麵原因。
但他來自後世,可是一直都記得秦始皇駕崩的時間。
秦始皇三十七年。
現在是秦始皇三十六年,也就是說距離曆史上皇帝駕崩就剩下一年左右了。
世界線不同了,中間可能出現其他的變故,但在這個重要的時間點上,李斯突然來這一招,不由讓趙佗想到更多東西。
“是皇帝身上出現了什麼問題嗎?我走之前,他的狀態看上去還不錯啊,莫非後麵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佗眉頭緊皺。
皇帝的身體健康在秦國就是禁忌,無人敢議論。
甚至就連嬴陰嫚、陳平、涉間等人或許有所猜測,但也不敢在信中亂言,甚至連皇帝都不敢提及。
這種事情一旦泄露,便是犯了君王大忌,容易掉腦袋的。
所以直到現在,趙佗對於宮中皇帝的事情依舊不太清楚,隻能從蛛絲馬跡中猜測一二。
“不管如何,現在歸師詔令在我手中,隻要回了鹹陽,一切都穩了。”
趙佗在接到詔令前,就知道皇帝一定會同意他回去的。
所以在使者來回的時間裡,他基本將百越之地的事項安排的差不多了。
原本的百越四國,被分成了四個郡。
閩越為閩中郡,南越為南海郡,西甌為桂林郡,駱越為象郡。
南海郡和閩中郡由一直負責大軍後勤的副將蒙恬來負責,桂林郡和象郡趙佗則交給了副將任囂。
這兩人都是沙場宿將,皆有能力,一人負責兩郡,問題不大,後續徙民的事情應該能處理妥當。
至於軍中將士思鄉心切的問題,則讓趙佗傷了不少腦筋。
因為這事情朝廷乾的確實不地道。
秦軍將士與越人艱苦奮戰,正是為了早日結束戰爭回到家鄉,哪知道戰爭打完了,皇帝卻說你們先彆回去了,繼續為秦國鎮守百越,甚至他還要從北方移民過來,更使得將士們回家之途漫漫無期。
要不是趙佗威望太大,能鎮壓的住場麵,恐怕早就有軍隊鬨起來了。
許多將領代表手下士卒前來向趙佗詢問,他們何時才能回家。
趙佗無奈,隻能告訴眾將士,自己一定努力在皇帝麵前周旋。
“我定為諸君儘訴戍守他鄉之苦,請皇帝調換戍卒進行輪替,讓諸君能儘快回鄉。”
聽到趙佗這麼一說,許多將士皆哭泣相告。
“上將軍既然這麼說,那吾等自然相信上將軍,還請上將軍回去了,勿要忘記吾等將士尚在這越地戍守啊!”
“上將軍,我想回家。家父、母年歲已大,吾想儘孝於他們膝下啊。”
“吾走之時,新婦剛剛有孕,數年過去也不知孩兒是個什麼模樣,我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啊。”
一張張含淚的臉,一聲聲動人的訴求震動著趙佗的心。
他對將士們用心安撫,對許多訴求應下,並作出承諾,這才將局勢控製住。
“若無上將軍在此主持大局,麵對將士思鄉心切,吾等可難以鎮撫啊。”任囂對此感歎萬分。
趙佗無奈苦笑:“此事我會在朝中儘量周旋,不過接下來越地的事情,就交給任兄和蒙將軍了。”
趙佗在桂林附近,祭拜了征越而死的屠睢及諸將士,又與任囂、蒙恬等人或是當麵,或是以書信進行交割。
待到越地的事情一切安定下來。
他正式帶著一支五千人的軍隊,押送著一批冥頑不靈的越人俘虜,以及大量的象牙、犀角等珍貴特產,往鹹陽方向行去。
雖然說是因病而歸,但征伐百越是一場舉國大勝,凱旋儀式是必不可少的。
他趙佗,將以帝國英雄的姿態,回到鹹陽,去見他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