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迪亞波羅,帶著點苦澀意味離去,沒能再多說幾句話。
迪亞波羅目送他離開後,坐下來慢慢喝完了那杯酒。
“調查洛倫佐·法爾科的敵人?你在想什麼?”
馬爾科夫一驚一乍地在電話裡質疑。
“對,幫我查出他的敵人,現在的,過去的,還有涉及法爾科家族與希格魯特的。”
迪亞波羅堅定地提要求。
“啊~倒也不是不行,但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難道你們倆真的交往過?”
馬爾科夫那邊不斷傳來歇斯底裡的尖叫,狂潮般的歡呼,以及不知哪個國家的警笛與爆破聲。
……他就知道。
“如果說我們交往過,你會幫我調查嗎?”迪亞波羅反問,無視一旁巴力驚訝的表情。
“對,我們情深意篤,而我關心他的個人安全,有什麼不可以?”
再這樣磨磨蹭蹭,他就要不耐煩了。
馬爾科夫那邊又傳來一聲巨響,他好像端著某台電話,直播一場混亂或者遊行。
“隨便你怎麼編造新聞,總之我要知道洛倫佐法爾科麵對的敵人!而你是我的合作對象,我需要你幫我調查。”
迪亞波羅加重了語氣。
“迪亞波羅……你,果然是個猛料製造者。”
馬爾科夫思考片刻,用一種又慢又戲謔的語氣回答。
“三天之內給你消息。”
迪亞波羅麵色不改地放下電話。
轉過頭就看到巴力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老板疑問。
“迪亞波羅,我們倆相識多年,但有件事不得不說出口了。”
巴力遲疑著開口。
“你是不是太遲鈍了?”
多年的同伴提出質疑。
“遲鈍?什麼遲鈍?”迪亞波羅沒聽懂。
“洛倫佐·法爾科!那個傻乎乎的少爺,他喜歡你!”
迪亞波羅大概是沒解讀出“喜歡”這個詞,所以稍微有點遲鈍。
但不妨礙他臉上逐漸加重的疑慮。
巴力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沒懂。
“喜歡啊,男人對女人的那個喜歡,雖然你不是女人,但他很明顯對你有意思!”
多比歐突然抬起了頭,像是對這場對話中的某個關鍵詞產生了興趣。
“怎麼可能,你在說什麼鬼話?他怎麼會喜歡我?”
“拜托,這麼些年他一直對你予取予求,我知道你想說這是商務合作,但在他眼裡可不是這樣啊!”
洛倫佐友善的態度,數次暗示與自己拉近關係,還有那些精心挑選的禮物……
多比歐衝過來扒拉起迪亞波羅的上衣下擺,不停低聲咆哮著。
“他把我當女人嗎?”
完全沉浸在驚訝中的老板,第一反應就是洛倫佐的性取向。
“誰知道,但你這麼些年都不願意取下阿施塔特的項鏈,沒準那個女人的魔法已經深入骨髓,把他迷惑地對你情難自拔啦~”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迪亞波羅下意識低頭看著胸口那塊一直貼身收藏的寶石。
他原本以為這石頭的迷惑作用對理性的人影響不大,可洛倫佐?
那個天才?看上去根本不缺女人的貴公子?
“不管怎麼說,他喜歡你是事實。”
巴力無奈地補充,他曾經還試圖跟克勞斯打賭,用扔骰子猜測洛倫佐要花幾年才能對迪亞波羅成功告白。
當然,幽靈隻留下一個冷淡的眼神,轉身就走。
而如今,要是沒有巴力提醒,這場沉默的暗戀,還不知道要等待到何時才能捅破窗戶紙。
多比歐激動地咬住了老板的衣領不鬆開。
“鬆口,多比歐鬆口。”迪亞波羅內心複雜,硬是把紅龍的爪子扯了下來,並把襯衣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巴力走後,迪亞波羅盤坐在地上,旁邊是堅持不懈咬他頭發的多比歐。
洛倫佐喜歡自己?
因為女神的魔力喜歡自己?
還是說……
不,那更不可能。
這太不合理了。
但被阿施塔特的力量迷惑……
這就能解釋很多事,比如他總是幫自己。
迪亞波羅已經多年不問感情,他對事業的專注讓他逐漸地忘記了一些記憶裡的舊身影,並用新生活填上了漏缺。
已經無法挽回,一切已經是過去。
人終究要離開過去,走向未來。
撒丁島女子的麵容已經有些黯淡,而她也進入了新家庭,開啟了一段新人生。
自己也是。
當初雖說想對她留下一句“等我回來”,但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固定的時間裡。
那一夜,多比歐格外躁動,在老板的床上咬爛了好幾個枕頭,最終逼得同樣失眠的老板逃到隔壁書房睡覺。
馬爾科夫的調查很快到達。
“洛倫佐·法爾科正處於極度危險中。”
化身顧客的陰謀論來熱情那不勒斯分部向迪亞波羅傳話,並以送上一疊夾著秘密情報的商品圖冊。
“他的敵人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在意大利推廣希格魯特這件事,不僅激怒了本地黑手黨,還包括不少操縱黑手黨牟利的大洋彼岸勢力。”
“他們千方百計想阻止這條線路的中斷,據傳已經開始雇傭殺手對付洛倫佐。”
“他們為什麼想殺他?”迪亞波羅十分驚訝。
“希格魯特是高度保密藥物,製備方法分兩個部分,存在科赫和洛倫佐手裡,隻要解決掉一個,就能重創藥物生產。”
陰謀論人偶硬是做出了與老板談笑風生的樣子,從各個角度擋住了讀取唇語的可能性,並替遠方的馬爾科夫傳話。
“朱塞佩·法爾科已經快要保不住他,他正把孫子送到薩萊諾秘密隱藏起來。”
洛倫佐這個傻子,他為什麼要去做這種觸人黴頭的事。
迪亞波羅歎了口氣,示意對方繼續。
“他們雇傭了替身使者與商業間諜,已經合謀圍在了那不勒斯,可能很快就會發起謀殺,或者彆的行動。”
替身使者?
果然,看不見的替身之力,在這種行動中最為便捷。
“能調查到對方的情報嗎?比如替身使者的具體能力?”
迪亞波羅皺著眉問。
“吉普賽之眼(Gypsy eyes)目前打聽到了這個人。”
陰謀論突然扭動一下,頭低下去,再度抬起來時換了一副聲調,是馬爾科夫。
“告訴你吧,他爺爺保不住他的。”
“吉普賽之眼是前摩薩德的特務,偵查,反偵察,騷擾,刺殺,都是頂尖。區區黑手黨分子根本沒法跟他比,他也就是幾年前因為偶然事件暴露信息,才被摩薩德切割出來,流入雇傭兵情報市場。”
“我曾經也非常中意他,那家夥是最優秀的首席,他可以做到終身不對彆人討論自己的替身一個字,把秘密爛在肚子裡,而且他的替身非常奇怪,連我也看不出端倪。”
“他曾經一夜換了四個國籍,用六種不同的語言出入伊朗刺殺政敵,無人發現他做了什麼,他每做一個任務,就會丟掉一張臉。”
馬爾科夫借陰謀論之口說個沒完。
“然而誰知道呢,吉普賽之眼到底有沒有跟自己原本的組織切割乾淨,沒人知道他在哪裡,是什麼麵貌,連我都不知道。”
“你好自為之,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隻是做普通生意的,而那個小子非要摻合大人物們之間的鬥爭,放棄你的小男友吧,他回天乏術啦。”
迪亞波羅當晚下班很快,也難得召集了幾年前共同闖蕩埃及的兩個同伴。
巴力與克勞斯。
“聽著,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用,我知道,我的力量來自於你們,而現在我遇到一件不得不解決的事,需要你們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