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是華國古代人幻想的生物，具體代表哪些希冀，或表露前人何種憧憬，現代人有些猜測，但沒有確鑿證據。
不僅因從未見過實物，還有漫長歲月裡，古人們一代代對鯤鵬形象的改動。
總之，沒人敢定論鯤鵬的模樣。
可當趙奇上半身伸出窗外，脖頸往天空扭轉到極限，望見蔚藍底色裡的“大魚”魚肚時，心裡立刻篤定，它就是鯤鵬。
局長眾人，也是同樣的感覺。
畢竟，除了鯤鵬，他們想不到什麼魚能生長成如此巨大，且掙脫水的圍裹，浮在高空。
他們瞳孔裡充滿震撼，它身軀是那般的宏偉，那般的耀眼。
儘管距離過遠無法做出準確判斷，但魚腹的遼闊仍然能清晰感知。
魚鰭緩慢扇動，卻不讓人覺得孱弱，反而更凸顯力量。
被它的陰影籠罩，他們忽然新生顫栗。
明知道不會被傷害，渺小感依舊不可抑製的充斥內心，伴隨來的還有恐懼。
恐懼並非膽怯，而是對能輕易剝奪自己生命的偉力的敬畏。
“旭仙人，它……這位前輩是鯤鵬嗎？”斟酌許久，葉銘揀了個自覺比較恰當的敬稱。
“然也。”
旭笑說：“諸位，該動身了。”
聽到這話，局長縮回腦袋，拿起座機吩咐秘書把剩餘過關的四個人叫來。
他們動作很快，三分鐘左右便排著隊走進屋。
第一次見到“仙”，四人有些許倉惶，雙手貼著身側乖巧站，隻敢用餘光往旭那瞄。
揮手示意駱希玲站到他們前麵，旭說：“雖已過問心，然尚不能自稱山門中人，
待正式拜入方可。”
“是！”
扭頭看向局長：“同行否？”
楞了幾秒，他驚喜問：“我們也能去?”
“與諸位相識是緣，此行當是旭之客。”
“旭仙人。”趙奇激動起來，“有幾個名額？”
環視一圈，他笑道：“就在場諸位吧。”
說完，旭雙手負在背後，不見掐訣念咒，眾人突兀離地浮起，緊接飛出窗外，向高空攀升。
太刺激了！
第一次肉身飛行，嶽若緊張抓著趙奇胳膊，滿臉新奇俯視地麵飛速縮小的樓群。
樓宇轉瞬變成螞蟻大小。
他們的注意力被頭頂鯤鵬吸引。
雖說已經儘力把它想象的龐大，但真接近了，發現其體型還是超出自己的認知。
視野被魚肚的海藍色全部占據，缺乏立體感和太過單調色彩的景象，讓人潛意識覺得彆扭，仿佛不是真實的世界，不自覺上半身後仰。
然而仰了半天，視線沒有絲毫變化。
直到升越鯤鵬，落在廣袤的魚背，心底的壓抑才鬆緩幾分。
“咦？”駱希玲察覺腳底有股吸力，“師尊，鯤鵬能吸人的？”
旭扭頭過來：“不可失了禮數。
你已是半個山門人，得敬師叔。”
“啊？哦。”她似乎曉得自己犯錯，立即蹲身，“師叔，我第一次來，你彆介意哈，改明我帶小魚乾給你。”
麵無表情看著她，等人站起，旭說：“諸位可隨意活動，不必擔心掉落。
師兄，回山門吧。”
鯤鵬回以空靈的鳴叫，眾人隨即發現，左右的雲彩動了起來，往後飛退。
這會，張牧才抽出空，打量還在排著長隊，完全沒有探索意思的四人。
三男一女，年紀差的不多，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
張牧琢磨著，可能是因為年輕人精力比較活躍旺盛的原因。
暫時，他沒打算詳細了解幾人，打算進“世界”後慢慢調教。
原因麼……張牧眺望遠處。
鯤鵬速度極快，加上在空中飛直線，短短一分鐘已然出蘇市，越過郊外曠野，向華國南邊飛馳。
NH，是這次旅途的終點。
選在那，和他的謀劃有很大關係。
張牧要展示力量，又不希望造成無辜者傷亡，或建築大麵積損壞，隻有無人居住的海邊最合適。
他要在NH區域，砸一個斯特拉斯墜靈。
當然不是全力施為的，否則放出的墜靈是否會砸出地震海嘯不談，大量服用藥劑在體內蓄積的狂暴魔力，會直接把他撐爆。
幼年版的夠用了。
“旭仙人。”搭話聲打斷他的沉思，扭頭看，站在身側的是葉銘。
“何事？”
“想問問，我的仙緣能不能透露點？”
“時機未至。”
“這樣啊……”他語氣低沉下去。
恩？
張牧有些奇怪，半年多了都，他一直都平常心，怎麼今天反應變劇烈了？
“葉先生，是有什麼難處？”
“不是我有難處。”他雙手插在外套兜裡，麵色猶豫會，說道，“我有個關係很好的朋友。
能進入異調局工作，也是托他的福。”
說我呢？
心裡古怪起來，但他表情未動：“旭曉得他。”
“恩，畢竟仙緣一開始是他的。”
深深吸口氣，葉銘接著講述：“您渡劫那次，我的……助理，她在撤退的人群裡巧合認識了一個姑娘。
更巧的是，姑娘和我朋友熟識，從她那，我聽到了一點不太好的消息。
張牧，就是我的朋友，他患上了絕症。
我知道後，立刻去他出租屋找人，可屋子裡落了厚厚一層灰，衛生間和臥室也很久沒人用。
通過異調局，我查到他最後的蹤跡是買了張去阿美的機票。
他現在，可能……”
“你希望旭出手相救？”
“可以嗎？”葉銘眼睛亮起光，不遠處偷聽的林妙，也忍不住湊過來。
“他為自己挑了個適宜的葬禮。”
“……”
葉銘抬起頭，盯著旭仙人的眼神有些茫然：“葬禮……是，什麼意思？”
“你認知裡的那樣。”
兩人周圍的空氣陷入死寂，林妙停住步伐，順便拉住感覺不對，想來看看發生什麼事的趙奇和嶽若。
“旭仙人。”葉銘語調迷茫，“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不告訴我？”
旭並沒回答，瞳孔裡透著淡然：“山門之人，必將曆經親朋摯友的逝去，最終如過眼雲煙消散。
你有悔的機會。”
愣神幾秒，葉銘似乎明白了，回頭望向林妙。
“她能進山門嗎？”
“不知，或可，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