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水霧焰光(1 / 2)

屋裡亮著瑩白的光, 散發著淡淡的莓果和牛奶香。季澹才走進門,就被邊櫃上的一抹亮色吸引了注意力。

跟他那乾淨冷淡如雪窟般的房間不同,虞嬋在邊櫃上放著一隻藕荷色的收納碗, 碗沿像盛綻的花瓣,裡麵盛放著鑰匙, 沒開封的口罩, 水彩圖案的膠囊傘,還有一隻銀色墨鏡盒。

碗旁邊放著三枚小擺件, 色調明亮又溫柔。左邊是頭戴花環的賣花姑娘, 右邊是捧著書的眼鏡女孩, 中間亭亭玉立地站著個穿紅舞裙,紮包子頭的國風女舞者。

“這些是我上次逛商場抽的盲盒。”虞嬋語氣輕快地跟他分享,“我想要中間那個,結果抽了三次才抽中。”

她眸間閃過一絲慧黠, 從收納碗裡取出鑰匙, 將鑰匙環穩穩當當地掛在包子頭的左發髻上。

幾枚銀色鑰匙落在紅裙舞者耳畔, 如同細細的流蘇。

虞嬋帶笑的聲音像草莓味硬糖:“你看, 不僅好看, 還可以當鑰匙架, 很實用的。”

硬糖在心裡化開果香馥鬱的甜, 季澹聽見鑰匙倆字,眉尾稍微挑了挑。

他唇畔含著一抹笑, 從兜裡拿出一枚車鑰匙,順手掛上包子頭女孩的另一邊發髻。

淺金色的鑰匙環奢華內斂,火紅的底色明麗又凜冽,其上印著那枚氣勢恢宏的著名車標。車鑰匙的紅跟女孩的裙色還挺配,明豔得渾然一體。

“確實實用。”季澹饒有興趣地用指腹摩挲兩下那枚棕褐色發髻, “也可以用來掛你的車鑰匙。”

他輕描淡寫地扔下這句話,還有那價值八位數的鑰匙,往會客廳走去。

虞嬋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立刻摘下鑰匙,去找季澹。

會客廳的茶幾上擺著一壺她泡好的花茶,淺粉和雪白的細長花瓣在溫水裡遊弋舒展,嫩綠的茶葉片沉在最底下,像一幅微型的小小花園。

季澹將襯衫袖卷起來,正專心致誌地往兩隻玻璃杯中倒茶,燈光在他漂亮的腕骨旁打出一圈朦朧的光暈。

他倒好第二杯,順手端起來,昂首飲儘。

虞嬋抓著鑰匙小跑過來,正好看見他修長的指骨握著晶瑩透亮的切麵玻璃杯,淺紅色的甜茶被飲儘,玉墜般的喉結上下滾動。

怪不得那麼多奢侈品都爭前恐後地請這個男人去做代言。他像擁有某種點石成金的魔力,能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驚豔且不凡。

沒準就算是張一文不值的廢紙,也能被他全身的氣質襯托成一場雋永典雅的文藝.複興。虞嬋看得有些恍惚,一瞬間忘了自己是過來乾什麼的。

季澹放下玻璃杯,舔了舔濡濕的薄唇,有些意猶未儘:“味道不錯。”

又抬眸望向她,比茶葉更明亮幾分的碧眸中光華流轉,語調認真,一字一句道:“小嬋的手藝真好。”

沒關係的吧,他想。她的粉絲都能這麼叫她。

結果就看見她的麵頰越燒越紅,從牛奶變成咕嘟嘟煮沸的草莓酸奶。

虞嬋花了好半天才想起原本要說什麼,悄悄掐了一把自己這不爭氣的燒得通紅的臉,在季澹身旁坐下來。

她指著車鑰匙上那個明晃晃的車標問:“這不是你這周去談代言的那家品牌嗎,你剛開來的那輛車是你的代言費?”

確實抵了一部分代言費。季澹看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紅得快要變成一輛蒸汽火車,神色無辜地又加了把柴:“小嬋真聰明。”

“我……”

正事才說一半再次慘遭暴擊,虞嬋暫時放棄發言,默默垂下頭,將臉埋進自己溫度還算正常的雙手間。

也不是沒聽過彆人這麼叫自己,怎麼一聽他這副聲線認認真真地叫出這兩個字,就這麼受不了呢。

季澹見慣了虞嬋在舞台上叱吒風雲的時候,愈發覺得她這副模樣惹人憐愛,看了好一會才舍得移開目光,從身旁取過一枚靠墊,拍軟,輕輕墊在她身後。

軟蓬蓬的羽毛隔著焦糖色絲緞蹭在後腰,虞嬋觸電般彈直身體,故作鎮定地一口氣喝乾季澹倒好的那杯花茶,這才稍微冷靜一些。

她斟酌一下措辭,將桌上的鑰匙往季澹那邊推了推:“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乍一聽見這話,季澹眉心微蹙,仆仆風塵落在眸間,看著有些受傷。

自從收到她主動發來的微信,他便歸心似箭,晝夜兼程地趕回國,一下飛機就去提車,就是想早點看見她開這輛車的樣子。

這是今年的最新車型,國內隻有寥寥幾輛,紅色更是隻有這一輛。他在總部的展廳裡看見它的第一眼,就立刻想起,某期雜誌訪談中聊起車的話題,她說過,最喜歡火焰那種熾烈的紅。

虞嬋看見他眼中的寂寥和失落,似乎滿腔心血沉入冰湖,心頭頓生不忍,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武斷了。

不過季澹那副受傷神色僅持續了一瞬,旋即眉眼舒展,閒散地露出一個不甚在意的笑容來:“顏色不好看?”

怎麼會?這種紅最漂亮了。虞嬋下意識地搖搖頭。

“不喜歡轎跑?”

虞嬋又在心裡搖了搖頭,但表麵上沒動。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如果要拒絕季澹,就應該說自己確實不喜歡。

可她真的不擅長說謊。這輛車像一個量身定做的夢境般,符合她的一切喜好和期待。

“喜歡就先開著吧,就當我借你的。”季澹的語氣很隨性,“莫哥告訴我說你最近都打車,還坐公共交通出門,雖說挺環保,但你的名氣畢竟越來越大,這樣太不安全了。”

“沒關係,我可以多偽裝幾層,我買了口罩跟墨鏡。”虞嬋將手握成兩個圈,圍在眼睛旁邊。

“不行,真的很危險。”

季澹眸色一沉,像清潭結冰,語氣也變得嚴肅了幾分。他用一個很強大的理由終止了這場爭論:“車子就留在你這裡,我的車庫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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