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他幫她倒垃圾,她高高在上給他的答謝,讓何玉又一次惱怒。
而後,他親眼所見她虛榮的模樣,她那句“我們是朋友對不對?”如利用一般。
對不對,何玉怎麼知道啊!他把她當朋友,他不知道,至今為止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把他看成一條狗。
“何玉,你會後悔的。”他要如何後悔?什麼樣的把柄在她手中?
薑小貞說了那麼多次要讓他後悔,最後他次次全身而退。
這一次,她的響動這麼大,必是對自己報複的手段信心十足。
薑小貞要做什麼?
說出他是鄉下來的?說出他們是他家的下人?講出他小時候受她侮辱的糗事?
何玉等她的報複等得很煩躁。
她為什麼還沒有這麼做呢?都過了這些天了。像她那種虛榮愛炫耀的人,有什麼不這麼做的理由?
手中鉛筆發出沙沙的聲響,塗出的線條雜亂無章。
何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根本沒有畫畫的靈感!
“他們在那邊看什麼啊?”張世宇望向樓下,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教務處附近看熱鬨。
定睛一看,他瞥見公主裙的蕾絲裙擺。
“咳咳。”張世宇關上窗戶,以免何玉心煩。
“外麵是什麼?”見他舉動不尋常,何玉問道。
張世宇隻好實說:“好像是那個人……扛著張桌子站在教務處。”
耳邊傳來撕紙的聲音。
“我多嘴!你可彆撕了,快畫吧!按你的水平用腳畫都足夠交作業,彆要求那麼完美好嗎?”
丟掉紙團,何玉背起背包。
“不畫了,去吃飯。”
“哦哦。”張世宇去拿自己的書包。
出畫室,他見何玉走的方向不對。
“朋友,去食堂走左邊樓梯,你走右邊下去……”是教務處。
……
薑小貞站在教務處門口。
她帶著她被摔爛的,上麵寫著“滾出高一四班”的桌子。
“教務處的老師有在嗎?”
薑小貞使出最大力量拍門,把門拍得咚咚響。
“有人管嗎?”
尖細的聲音,如一道繃到極致的弦,像一支抵住喉嚨的箭。
她喊道。
“高一四班的薑小貞被欺負了!”
裡麵沒有人應聲。
周圍看戲的人,卻越來越多。
“那就是貞子吧。”
“噗,聞名不如一見,真的醜。”
“她來教務處乾嘛?”
“誰知道啊?瘋瘋癲癲的。”
天氣有點冷,薑小貞吸了吸鼻子。
輕輕壓上來的重量,使弦從外圍開始開裂,出現細小的毛邊;箭刺進肉裡,刺破皮膚,滲出一滴滴的血。
不疼,不承認就不疼。
不怕,會沒有事的。
她吸啊吸,抱著自己的雙臂,上下劃拉了兩下。
自己給自己安慰,自己給自己加油。
咚咚咚,薑小貞拍啊拍。
“薑小貞被欺負了。”她說。
“有沒有人管?”她問。
圍觀的也有一些心地善良的人,高聲提醒她。
“喂,老師去吃飯了,你看不出來嗎?”
“要換桌子,下午再來吧。”
“你跟潑婦罵街一樣站在這兒,太礙眼了,先回去冷靜一下好嗎?”
何玉和大家一樣。
他覺得薑小貞太礙眼了。
醜還是要穿公主裙,礙眼。
窮還是挑三揀四,礙眼。
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礙眼。
最礙眼的就是她什麼都沒有,明明什麼都沒有,她還能把頭高高昂著。
她穿著皇帝的新裝走在路上,自己覺得自己漂亮極了。
誰都想上去告訴她,她什麼都沒有。
等到她驚慌失措的時候,儘情看她的笑話。
隻是,為什麼何玉笑不出來呢?
他在人群之中凝視薑小貞,像個智障一樣,對著不會開的門呼救。
她說的不是“我被欺負了”,她說“薑小貞”被欺負了。
薑小貞用儘全力要保護“薑小貞”似的。
他賭不出五分鐘,她就會在那扇門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哭出來。
眾望所歸的,反派薑小貞坍塌的時刻,已經初見雛形。
落在何玉眼中,他卻發現:那竟然比上麵的,不論哪種樣子的薑小貞,都礙眼上一千一萬一億倍。
她狼狽的樣子,他更難接受。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