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槿正在綠油油的麥田旁邊散步。麥田一望無際, 鄉間空氣清新, 他沒來及讚美一番, 頭頂忽然現一大石, 嗖的一聲砸到背上, 然後……遲槿就被砸醒了, 沉得。
視線往身上一瞥,戚施後腦勺對著他下巴,手腳並用,整個身子幾乎都壓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遲槿木著臉, 用手指戳了戳胸口上黑乎乎的腦袋,對方不但沒動, 反而將腿往他身上抬了抬。
遲槿:“……”
這貨睡姿這麼奔放的麼?明明平時看著挺靦腆的人啊。
他屈腿,輕輕往上頂了定,想把戚施壓著他的腿頂下去,誰知對方的腿雖下去了,卻是箍緊了他的腰。這邊剛把纏著他腰的手臂鬆開要搬開他的頭, 那邊腿又翹了上來。
遲槿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忍住沒發飆,緩緩側身,期望把戚施甩下去,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他鬆口氣, 正準備站起來從戚施身上跨過去, 可上身才抬到一半, 那邊還沒老實一秒鐘的戚施突然間翻了個身子, 又八爪魚一樣纏住了他。
遲槿額頭上剛剛下去的青筋又浮起來了,偏在此時,他從敞開的衣襟上看大胸口那醒目的‘戚’字,沒忍住揮了下手。
隻聽‘咚’的一聲,戚施從床上摔了下去,仰麵栽倒在地上。
空氣,靜了那麼一瞬。
遲槿心說會不會出手太重,便聽得窗外鳥兒一聲啼。伴隨著這聲叫喚,戚施整個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眨眼看了看床上衣襟半開、披頭散發的遲槿,甚至都不曾疑惑自己怎麼跑到的地上,就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蹭的跑了出去。
遲槿:“……”他有這麼可怕的麼?
理好衣襟來到床邊準備穿鞋,戚施又蹬蹬蹬跑了進來,一手拾起遲槿腳旁另一雙鞋,另一隻手撈過一旁衣物,準備再跑,叫遲槿眼疾手快得抓住了手腕。
“你跑什麼?”
他這一開口,戚施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我本想早些起來,趁師兄睡著時走的,但……” 他將頭低得很低,耳朵通紅,“沒想到睡過了。我從前從沒睡過的……”似乎是怕遲槿不信,他抬起頭,“我真的不曾睡過得,沒想到今天……”
遲槿打斷他,“你告訴我,你何時睡得?”
戚施沉默。但即使他不說,從他眼中血絲也能看出,他肯定沒睡多久。
遲槿皺起了眉。
戚施看他皺眉,又自責的低下了頭。
那主從婚契該是他娘親設的,除非哪一日他修為強過他娘,否則無法解開。他娘親那樣厲害,不知要練多久才能趕上。而師兄何其無辜,憑什麼要和他綁在一起?
偏偏,他懊惱的想,今日他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想著想著,視線無意瞥到遲槿赤足上。對比纏在自己腳上那些難看東西,戚施將腳丫往後縮了縮,然後愣愣望著對方玉白的足,有些移不開眼。
看他這幅模樣,遲槿估計他要是不早些把話說開,這孩子還不知要自責多久,便道:“戚施,抬起頭來。”
戚施聽話得抬頭望著遲槿,眼裡有無措有慌亂,還有些自己都不知道地的委屈。
因為這一丟委屈,遲槿忘了他想說的話,噗得笑了出來。
笑夠了,他披衣穿上,經過怔愣的戚施時,按住了他的肩,“錯不在你,莫太在意,況此事實在無需介懷。我族可供住宿修煉的洞府有限,許多外門弟子在進得內門前都是同吃同睡,你我師兄第一場,你這副樣子倒有些小題大做了。”
說完又忍不住,大笑出聲,出了房門。
戚施聽那笑聲,傻傻抬頭,在遲槿即將走開前叫住了他。
“師兄?”
遲槿回頭,眼角猶帶著笑:“怎麼,還在介意?”他擺擺手,“你就是總想些有的沒的,思慮太重,當心少年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