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認真的視線盯著,遲槿想敷衍卻也做不到了,於是他挺直了腰,一字一頓:“因為我欠你的。”
“師兄欠我?”戚施逼近一步,漆黑瞳孔沒有因這句話產生一絲波瀾,“師兄能欠我什麼?”
遲槿還是搖頭,“終有一日你會知曉。”
戚施又靠近一些,鼻子幾乎要抵到遲槿的,“那師兄可否告訴我,若是你當初不欠我的,是否便不會將我帶回月闌珊?是否會隻將我當做普通遲家子弟,不會多看我一眼?”
遲槿沉默。
這副模樣落在戚施眼中,便是默認的意思了。他仍是看著遲槿,遲槿也不將視線移開,靜靜同他對視。
忽得,戚施自嘲一笑。他道:“師兄,若是如此,我便希望你能永遠欠我的。”
遲槿看他笑,不知為何有些委屈,抿唇道:“你問完了?”
戚施笑著點頭:“問完了。”
“那便輪到我問了。”直到此時,遲槿才覺得戚施靠的太近了,他一手將他推遠,“你如何恢複的?”
依戚施昨天的狀態,無人替他安撫靈氣,怎麼可能不受傷?甚至還將他帶回山洞好生照料?而他昨天分明因戚施體內靈氣反彈而受傷,怎麼現在卻是安然無恙?即便戚施記起渡劫一事,但他境界未至,如何能在一息之間靈活運用金丹期強大靈氣?
戚施頓了頓,道:“大約是我娘的緣故。昨日意識昏沉時,麵前隱約現一紅衣女子。雖未曾見其麵貌,但觀其身形,該是娘親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神魂。她不但將我體內狂躁靈氣安撫下來,還把躲在一旁遲家人揪了出來……”
“等下!”遲槿打斷道,“你方才說,你娘將那人揪了出來?可看清那人是誰?”
若他沒記錯,遲家元嬰大圓滿的分明隻有一個遲問笙,多出來監視的這個又會是誰?
戚施點頭又搖頭,道:“確實是揪了出來,但沒看清麵容。那人被發現後便自行離開了,走前留下一句‘既被發現,我便不會再來’。”
遲槿消化了許久,卻不知該如何評價,最終隻歎一聲:“有些亂了啊!”
戚施道:“短短一日之內便發生了這麼多事,師兄覺得亂也是正常。但不管怎樣,有些事還是值得慶祝一番的。”
遲槿不解道:“慶祝?”
他現在隻覺得腦子一團亂麻,實在想不出哪裡值得慶祝。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戚施道:“一慶背後無人觀望,二慶師兄不再相瞞,三慶——”他望著遲槿,緩慢而堅定道,“三慶我修為進至金丹。”
說完這些,戚施笑了,竟似乎將先前的沉重氣氛一掃而空。
遲槿還未來及細看這笑容,對方便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道:“師兄,我終於可以保護你了。”
遲槿聞言,默然許久,才問道:“我的傷是你治的?”
戚施道:“是。”
遲槿歎一口氣:“你經脈破損成那般程度卻還妄動靈力,便不會痛麼?”
戚施沒有回答。
遲槿又是一聲歎,終是同戚施一樣笑了,道:“那今後便勞煩你照料了。”
這一回,戚施應了。他從遲槿肩上抬頭,應道:“嗯。”
耳邊似乎有人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罵他卑鄙小人,他卻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你比我強又如何?”戚施心道,“你搶不過我,不論是身體的支配權,還是師兄。”
師兄是他的師兄。哪怕遲家人其實是那家夥趕走的,他也決不允許那個家夥再次出現。終有一日,他會比那家夥強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