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遲千塵那□□問之後,遲槿便再沒提過回去的話, 偶爾從路人口中聽得遲家人如何如何, 也似無動於衷。
他也不再戴麵具, 不再不敢看自己的臉。每晚難眠,也都真的睡著了一下。不論夢中女嬰和戚施如何喊他, 外邊看來都麵色如常, 仿佛沒有受到夢境一絲一毫的驚擾。
隻是, 變得更加沉默。
時常十天半月不說一句話, 寡言的過分了。
遲千塵有時會逗他, 即便遲槿不回話, 依舊會自顧自的說著關心的話。
如此,時間竟有了一年,沒多久竟又到了年末了。
這一年時間裡,有不少人在找他們。
遲家逃走的人、仙門世家、鬼魔二域,都在找他們。
遲千塵畢竟是活了好幾百年,手中法寶無數,又是即將渡劫飛升的修為,自有他的辦法應對。即便兩人都未曾遮麵, 即便尋找他二人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依舊無人認出。
一年裡,兩人走了不少地方。
最開始, 遲槿以為他們隻是漫無目的的閒逛, 後來才發現, 他們的路線像個漩渦一樣, 目的地隱隱環繞著一個方向——霧隱山。
年關,家家戶戶放鞭炮慶祝。遲千塵租來的民居裡沒有歡笑鞭炮聲,清淒冷寂。便拉了遲槿,坐在院中喝酒閒談。
“你覺得,我該死嗎?”
遲槿和一杯酒,道:“死不足惜。”
遲千塵挑了挑眉,驚道:“我以為你還會保持沉默。”
遲槿沉默以對。
遲千塵笑,給遲槿酒杯斟滿,“既然覺得我死不足惜,為何不殺了我?”
遲槿看他一眼,“如果可以,我也想殺你。”
但就如他說過的一般,這世上最沒資格殺遲千塵的,就是遲槿。誰都可以咒罵憤恨遲千塵,唯獨遲槿不可以。
遲千塵不置可否,時隔一年,再度提起戚施:“若那戚小子出現,你待如何?”
遲槿麵不改色:“若他真對你出手,難道你當真不會反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遲千塵笑,“隻要他不動帶你走的念頭。”
但戚施出現,一定會以帶走遲槿為目的之一,所以遲千塵這話,說了相當於沒說。
遲槿不再搭話,繼續喝酒。
喝到月上中天,他忽然道:“我準備去見他。”
遲千塵笑容無害,“我不許。”
“我並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必須去見他。”
“為何?”
“……”
因為除夕夜是戚施的生日,他想為他過生日,想看他一眼,一眼也好。去年從妖界出來,約好了要替戚施過生日,卻食言了。之後也許會悄悄回來,也許會被戚施發現,想遲家其他人那樣,被他關起來。
“你不說也無所謂。但若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裡也去不了。”
遲千塵信誓旦旦說完,忽然臉色驟變。
遲槿在他漸漸瘋狂的眼神裡站起來,“所以我說,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隻是在通知你。”
遲千塵想說話,張口,卻發現他無法出聲。
遲槿搖了搖頭,“我該慶幸,今日你竟毫無防備的喝下我給你準備的酒。也該慶幸,你盲目自大,以為我沒辦法在你眼皮底下對你動手腳。”
“可是,你可以小看我,卻不該小看十七。”遲槿晃了晃酒杯,“從前他總怕我受傷,怕我遇到危險無法自救,半強迫半撒嬌的把許多保命的東西送到我手上。”
“方才給你喝的酒裡添了一整個的澍枇果汁。”
澍枇果生於鬼域,傳聞一滴便可使仙人動彈不得。不過仙人每人見過,是不是真的無從得知。但修者喝下澍枇果汁液卻是會真的動彈不得——不論你是何方大能也不例外。
但這東西有時間限製,越是厲害的大能,解除定身效果的時間越短。
像遲千塵這半個時辰飛升的,隻消半個時辰功夫,便能解開。
但半個時辰時間,足夠遲槿離開了。
何況他還有其他的法寶在手,躲過遲千塵的追擊,並非難事。
他要做的,是先遲千塵一步找到戚施。
誰知他離開遲千塵不過半刻鐘功夫,便有一人攔住他。
戚施微微偏頭,嘴角含笑,眼中卻寫著冷漠:“這一年時間,師兄當真是,叫我好找啊。”
一年裡,他為了找出遲槿,幾乎動用了他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但卻始終尋不到半點蹤跡。極有可能是遲千塵那老匹夫在遲槿身上下了障眼法,叫人無法查探出遲槿下落。
隻不過,如今遲槿離遲千塵遠了,障眼法的效力下降大半,這才叫始終關注戚施尋到了遲槿的蹤跡。
遲槿卻似乎看不見戚施眼中冷漠,徑自上前去,擁住了他。
但同預料中戚施會推開他不同,戚施反手扣住他後腦,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宣泄般的吻,霸道、凶狠,而且血腥,充斥了一年以來的種種壓抑和憤恨。
鮮血味道充斥口腔,遲槿不躲不閃,攬住戚施腰腹,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許久,戚施鬆開他。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