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厲隨:後背發麻,想殺人。
但赤天並沒有主動來白頭城讓厲宮主殺的高尚覺悟,此時還不知道正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魔教的探子倒是依舊兢兢業業黏著祝府錢莊,但又太傻了,比那雪白一蓬的傻子還要傻,不值得一殺。
想起雪白一蓬,厲隨臉色更陰三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或是被江勝臨下了蠱,不然怎麼會答應去峽穀裡打拳,說出去顏麵何存。
江勝臨威脅:“你要是跑路,我以後就天天往你的藥裡加苦膽。”
厲隨:“……”
或許是因為君子一言九鼎,又或許是因為苦膽,反正厲宮主最終還是如約出現在了繡球穀中,一身黑衣,你們都要死。
祝燕隱找了個借口,偷偷溜出家門,他沒有帶祝小穗,也沒有帶家丁護衛,坐著江勝臨拉藥材的小馬車就進了山。繡球穀的風景果然極好,不僅有粉粉白白的花,還有潺潺流過的水,蝴蝶飛得漫山遍野都是,花香陣陣。
祝燕隱遠遠看著溪邊站著的厲隨,心情比較激動,而且因為有江勝臨在身邊,所以也沒有像前兩回那麼害怕,隻悄聲問:“厲宮主打算何時開始打拳?”
“馬上,就現在。”江勝臨尋了塊乾淨平整的石頭讓他坐好,見厲隨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知在老僧入定念什麼咒,於是就過去催促:“你還需要一點鑼鼓掌聲?”
厲隨看了他一眼:“四周都有人。”
江勝臨微驚,也屏住呼吸細聽片刻:“……多少?”
厲隨答:“三四十。”
江勝臨鬆了口氣:“三四十,問題不大。既然對方一時片刻不打算動手,不如這樣,你先給祝公子演示完拳法,我好儘快送他出山。”
厲隨與他對視:“對方有弓|弩。”
“有弓——”江勝臨反應過來,魂都嚇飛了,轉身就要去護住祝燕隱,半山腰卻已經有一片閃著銀光的箭雨劃破長空。祝燕隱背對著山坐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就算他麵對大山,也根本來不及反應。看到江勝臨突然大驚失色地開始狂奔,祝燕隱也被嚇了一跳,剛想從石頭上站起來,就又有一片黑影飛掠而至。
“啊!”
厲隨將他單手抱在懷中,迅速離開巨石,另一手淩空拔劍出鞘,金屬撞擊的“叮當”聲不絕,若換在夜裡,該打出漫天爍爍火光。
祝燕隱毫無防備,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全靠江勝臨方才那花容失色……醫容失色的一跑,才勉強推斷出或許又有殺手埋伏,於是立刻腿軟。
不過倒不影響什麼,因為現在他整個人都被抱著,掛在厲宮主肩頭,不需要親自走路。
弓|弩一共隻來得及彈射兩撥,湘君劍就已經逼至眼前,來不及裝填新的暗器,對方隻得放棄機關,紛紛拔劍抵擋。
厲隨對虎嘯峽中的那一嘔實在印象深刻,於是在動手之前,先看了眼懷中人,冷冷道:“在等什麼,還不快點捂住眼睛?”
祝燕隱尚處在“有殺手好可怕我要反複去世”的階段,大腦空白,上下牙打顫地問:“啊?”
厲隨落在平地上,占用了一點寶貴的殺人時間,耐心搞教育:“捂眼睛。”
祝燕隱“哦”一聲,僵硬而又戰戰兢兢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的厲宮主:“……”
耳畔風聲呼嘯而至。
厲隨側身一閃,將祝燕隱的腦袋一把按在自己肩頭,右手反揮湘君劍,漆黑鋒刃在日頭下散出微弱華光,幾乎不可見,速度卻極快,頃刻便已經架在了偷襲者的脖頸上。
想了想,又調轉劍鋒,用劍柄將對方敲了個腦骨碎裂。
埋伏的三四十人其實已經算是高手,也都抱著殊死一搏的決心,不過在厲隨麵前,依舊比最脆弱的螻蟻還不如。鈍而重的劍柄似一把重錘,夾裹著千鈞內力貫透腦髓,他們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一命嗚呼。
死得極快,也極乾淨,再不會飆出漫天血霧,嚇吐嬌生慣養的讀書人。
江勝臨站在溪畔,仰頭看著,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這場暗殺就已經偃旗息鼓,隻留下許多滾落山穀的倒黴屍體。
厲隨抱住祝燕隱,穩穩落在地上。
江勝臨跑上前:“都死了?怎麼也不留個活口。”
厲隨合劍回鞘:“不必,我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
江勝臨追問:“誰?”
厲隨沒回答他的問題,左手拎起祝燕隱,皺眉:“你又要吐?”
江南闊少臉色發白,站立不穩。
江勝臨趕緊扶住他,埋怨厲隨:“你殺人就殺人,怎麼不先把祝公子送回我身邊?”
講道理,這種事有什麼必要強迫他飛來飛去的,全程參與到尾?
厲宮主極不負責任地回答:“懶得再下一回山。”
江勝臨被噎得說不出話:“你是不是又想喝苦膽了?”
厲隨大怒:“我已經捂住了他的眼睛,還用劍柄敲爆了那些人的頭,連血都沒有見,這樣也不行嗎?”
祝燕隱臉色煞白。
哦,敲爆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