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嶙嶙馬車中,蘇寶珠在反思自己:【我是不是把事情鬨得太大了?】
係統:【宿主這才哪到哪,影響力有出京城嗎?】
蘇寶珠:【……你對我倒是有很大的期盼。】
係統:【宿主現在差不多可以休息了吧?】
蘇寶珠:【嗯,傳單發了,證人證物也做好備份後塞他們府裡了。要幫的忙也幫了。接下來就安心看戲。如果沒戲可以看的話,那說明燕朝爛完了,可以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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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後是無所謂王朝爛不爛的,她恍然明白自己的心,她想讓她的親兒子成為皇上,而她成為尊貴唯一的太後,有如當今太後一樣,養著三皇子,過著舒心的日子。
死後哀榮有用嗎?剛才她的幻覺中,神佛沒有出現過。
她要活著,死過的她更明白活著的可貴。她要長長久久地在仁明宮活著。
廢後站在乾明殿門口等了一會兒,等皇上午覺醒來,由佺公公引著進去。
皇上見著她,午睡醒來昏沉,於是不免歎了口氣:“你來尋朕,是有什麼事麼?宮人可有欺辱你?”
廢後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忽然發現,我們很少這麼心平氣和地麵對麵坐著了。”
皇上一歎:“我們很少有說閒話的時候。一開始朕的太子地位不穩,後來登基後,天下紛亂。朕下令減免賦稅,讓百姓休養生息,宮殿壞了也沒修,緊巴巴地過日子。因為實在沒錢,還開了海禁,很是鬨了一陣子。現在其他地方還好,潼地卻還亂著,換了幾任知州和縣令,都還是那副模樣。”
廢後道:“陛下憂心政事,是庶人有悖陛下重托。現如今,回想從前,總是有些傷感。”
他們並非沒有一段患難與共的日子。
廢後剛成為太子妃的時候,太子之位已經岌岌可危,李家其他地方都廢得很,隻有吃喝玩樂不落下。她就用著李家酒肉朋友的交情,拚了命去給當時的太子掙得生機。
他們夫妻關係也很好,她沒多久就懷了。就算過了會兒,當時的侍妾章氏也懷了孕後,她也真心實意地照顧了一陣子……後來是怎麼變的呢?
是因為章氏對她若有若無的戒備,還是因為她艱難產子後,聽到的是太子收了禮部侍郎府裡的美妾?
廢後定了定神,後麵的齟齬都不必說,她隻要懷念過去,懷念美好的過去,把現在的一團亂麻同樣美化。
看,多麼美化的過去。我們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宜妃的事不必她去提,李家的人說就行了。說宜妃造勢劍指皇後之位,說宜妃對皇後不尊敬,說宜妃知道宮室有毒隻是有意陷害皇後……而安平公主跳得越高,隻能證明她越居心不良,甚至不必再提。
讓宜妃和安平公主做惡人,仿佛其他的問題都不存在,她還能好好做皇後,他也還能好好做皇上。
廢後就如此努力著,說到後麵,潸然淚下。她的孩子是都快成親了,不過她其實年還沒過四十。哭起來,也有些梨花帶雨的意味。
皇上見著,再是睡意昏沉,終究不免動容,他張了張嘴,就要許諾什麼。
“鸞台右相急報!”佺公公急忙進殿,也不顧他們在做什麼了,打斷道,“一下子多了不少奏折,都是——”
廢後惱火,她努力壓抑惱火。而皇上卻直接怒道:“說明白點,吞吞吐吐做什麼!”
佺公公叩首道:“事涉廢後。”
皇上毫不猶豫地揮了揮手:“直接說。”
鸞台是處理奏折的地方,初篩奏折和發閱奏折,都要經過鸞台,統領鸞台的便是右相。這是政事,原本不是一個庶人能聽的。不過皇上這麼說,佺公公也不再猶豫。
他再叩首:“不少奏折問,說皇後在後宮肆意妄為,無故殺害、發賣有品級的姬妾奴婢,為何皇上對此留中不發,不出一言,可是有意包庇廢後。皇後如此無德,太子又為何能留?還有……”
皇上一頓,有些咬牙切齒,打斷他的話,“都有誰?”
佺公公小心道:“鸞台右相說,禦史台、太常寺、大理寺所有大人皆聯名奏折,其餘六部、勳貴、清貴、地方知州和通判都有來問。”
皇上深呼吸一口氣,氣卻還是有些上不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鸞台的,鸞台的官吏們又是怎麼看他的。他先是惱火於他們的劍指太子,這讓他想起自己從前的波折。
但真的看見如山一樣的奏折,以及負責文書整理的侍郎把整理出來的概述交給他後,他眼前一黑!
什麼廢皇後,廢太子,這根本不是他們的重點。
他們的重點,有,且唯一隻有一個——
皇後無德,太子無能,子嗣凋零,後宮沸反盈天,怎麼還可以這麼冷處理!
身為皇上的你都對這種罪行無動於衷,那我們還怎麼以你為範本,怎麼統治燕朝,怎麼教化百姓?
你現在立刻把皇後處死,把太子廢了,最重要的是寫個罪己詔反思一下你自己!你這皇上當的都是什麼玩意?
鳳台左相此時也急匆匆來了,毫不客氣地直接說:“陛下,寫罪己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