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艘艦隊甲板走出隆重裝扮的祭司,每艘艦船的甲板約有15到20名祭司,每個人相互配合,跳著古老的祈神禮,動作流暢,整齊劃一,特殊的香料充塞鼻間,有鎮定心神的作用。
如果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這神秘而盛大的祭神禮必然吸引眾人目光,叫他們看得如癡如醉。
可惜敵軍的進攻凶猛狠絕,稍有不留神就會被炸成肉塊。
因此士兵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急匆匆掠過祭司奔至甲板前列,用屬於人類的槍械對抗有神明祝福的敵軍。‘轟——’地一聲響,兩側有華夏和總機構援助的轟炸機和殲擊機直衝雲霄,成為對抗空艦和空軍的主要防線。
葉勝英帶著她的鬼車小隊沿著港口進入城市中心,潛伏尼羅河兩岸,伏擊空降飛行兵。
十刹海抬眼就能看見前方逼近的海艦敵軍,海水被攪得天翻地覆,眼角餘光則瞥見後方城市時不時炸開一朵小型蘑菇雲,不必親自到地方觀看就能猜到又死了多少人。
那是一群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對歐洲神明推崇備至,不知道這場戰爭意味著什麼,還以為是他們信仰的天父前來接他們到天國。
雖無知愚昧,但罪不至死。
為首的祭司麵對十刹海,拿出鋒利的短刃插.進左手手背,鮮血滴滴答答濺落甲板,血液如有生命意識般自主遊動,最終形成一個碩大的圓圈。
接著是第二刀,滴落更多黑紅色的黏稠鮮血,落地便自由滑動,形成第二個圓圈。
然後是第三刀,祭司已經麵無血色,血如泉湧,以祭司為中心,在兩個圓圈內畫出複雜的圖騰陣法。
便見其他祭司有樣學樣,紛紛舉起短刃自殘,利用自身血液畫出複雜的血樣圖騰,仔細看,每樣圖騰不儘相同,約有九種圖形,切合古埃及的九柱神。
最後,他們身處受傷的左手,掌心或對著地麵、或對著天空,口中誦咒,是早已失傳的古埃及語言,聽著仿佛是從冥河國度傳來的超渡亡魂的冥音。
漸漸的,每個人的誦咒聲彙聚成一條河流,頻率高度切合,在嘈雜的炮轟聲中變成不容忽視的一股聲音。
天空有飛行空兵發現海港戰艦的甲板出現祭祀一幕,不管祭祀結果如何,他們都不允許變數出現,便有三名空軍小隊隊長漂浮高空,舉起獵.槍,精準瞄準甲板的祭司們。
獵.槍安裝瞄準鏡的位置出現紅色的透明方向圖,紅點表示目標在狙擊範圍內。
當中一名空軍小隊隊長勾起嘴角,扣下扳機,人工配音:“砰——”
普通的炮.彈經過三道神明祝福的力量加持,進化成一枚重型炸.彈,炸開的同時還會像開花.彈那樣裂成無數碎片,插.進人類的身體和骨髓,堪稱戰場屠夫。
瞳孔倒映著落至甲板的炮.彈,空軍小隊隊長:“boom!”
話音一落,炮.彈卻被一層堅固的水膜包裹,反方向拋至大海,發出沉悶的轟炸聲響,空軍小隊隊長臉上狩獵的笑容僵硬,眼珠子轉動一圈,落到被他們忽略的十刹海身上。
十刹海雙手合十,海風吹動他的僧衣,衣角獵獵,如一座大山巋然不動地站在祭司們的身前,雙手手背至手臂的青筋爆出,額頭、臉頰和脖頸紮著虯結的筋絡,血氣上湧,麵頰赤紅,而戰艦搖搖晃晃,海水翻湧,肉眼可見地漂起一層透明水膜。
直徑約二十米,漫過戰艦,瞟至海麵五米,像一張翻湧的伏魔袈裟,擋住噴射而來的密集炮.彈,堪稱滿級防禦,引起敵軍的注意。
“阿闥婆吠陀·禳災。”
十刹海麵目紅得滴血,開啟這一滿級防禦顯然不足以令他耗儘心力,果然下一秒便聽他說道:“無量光佛·十病箭。”
語畢,便有透明的水箭浮出光膜,一半朝上、一半傾斜,霎時間萬箭齊發,鋪天蓋地地穿透空中飛行軍、空中戰艦和遠處的海上戰艦。
噗嗤一聲響,水箭穿透小隊長的心臟,他不敢置信地低頭,一把抓住水箭試圖將其拔.出,不料握空,陡然意識到這是水。
他們的軀體經過神明祝福,變得刀槍不入,隻要沒被轟成碎片就不會死。
區區海水,傷害不大。
腦中剛做如是猜想的小隊長就看見水箭瞬間溶化,像風乾千年的陪葬品,一朝見風,一碰即碎,大半海水順著傷口流進心臟、血管,大肆破壞臟器和軀體的功能。
“怎……怎麼會?”
小隊長一邊嘔血,一邊發現他沒有疼痛、感覺不到肢體和五臟六腑的存在,仿佛大腦和軀體斷開聯係,負責交換信息的神經被切斷,無法掌控身體的恐慌感蔓延,諷刺的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因為大腦感覺不到,沒辦法下達指令。
恍惚間,小隊長看到被水箭穿透的掌心,硬幣大小的孔洞裡似乎有電流躥過,茫然地想起一件事,他曾檢測過身體,金屬遍布全身,連神經血管都變成類似金屬的軟管。
壓縮後的高濃度海水對金屬的腐蝕性會加強吧。
腦海中閃過這一想法,小隊長如被獵殺的鳥雀墜落大海,天空像下餃子一樣掉落空兵。剛好處在射擊區域的空中戰艦被水箭紮穿,猶如刺蝟,正中央的戰艦不幸被水箭紮穿動力源,發出巨大動靜,冒出大量白煙,迅速朝尼羅河的方向墜落。
這波大招放出,鼓舞己方士氣的同時也狠狠打殺敵軍囂張的氣焰,但也逼得他們提前攻擊計劃,推出一次九發的大口徑艦.炮,口.徑約50厘米,炮.彈重量達一千公斤。
戰艦九彈齊發就能削掉陸地半個山頭,而今還有神明的力量加持,威力是在原有艦.炮基礎加上三四倍,相同型號的海上戰列艦一字排開約有百來艘,填滿整個海平麵。
這一次攻擊下來,喜馬拉雅山都得削平,遑論防禦力低到近乎於無的埃及首都。
士兵和超凡者等人麵如土灰,愣怔地看著黑乎乎的炮.口,不自覺停下開火的動作,回頭看向身後淪陷於戰火中的城市,隱約能看到火海中撲騰的國民。
絕望在心底蔓延,實力天差地彆,他們根本沒辦法抵抗。
忽然之間,他們想到剛才的水膜,不約而同轉頭張望,隻有十刹海所在的這艘戰列艦知道施展超凡之術的大能者是誰,但他們親眼看到不停歇施展超凡之術之後的十刹海,眼耳口鼻都開始滲出血液。
那模樣給人以油儘燈枯的驚悚感,根本無法想象他再施展一次超凡之術,是否直接倒地而亡?
埃及的傳奇大佬僅有那麼兩三位,前些天還有一位傳奇大佬之間自爆才勉強護住尼羅河一次,現如今這位強大的超凡者如果也死亡,還有誰能救埃及?
華夏?總機構?
他們分明也自顧不暇。
神明?
將槍.炮對準埃及的侵略者,正是他們信賴推崇的神明!
怎麼辦?誰來救埃及?誰能救埃及?
疑問遍布每一名誓死堅守前線的士兵心中,一遍遍搜尋答案,卻如燈下黑,直接忽略誦咒的祭司們,以及古埃及的原始宗教。
十刹海腦殼劇痛,抹了把口鼻上的鮮血,隨意往衣服上擦,銳利的目光掃過祭司的麵孔,他們的眼睛變為純黑色,眼中流出黑紅色的黏稠血液,再配合他們的咒語、聯想他們的目的,像極了卑微的凡人祈求神明庇佑,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召喚神明。
“一次。”十刹海喃喃自語:“那些艦.炮經過歐洲神明的力量加持,就像祂親自出手砸過來的能量.炮,我TM最多能抗一次艦.炮齊發。”
他喘著氣,彎下腰,曲起雙腿,像壓縮彈簧那樣猛地蓄力一跳,重重落至戰列艦的炮台前.端,堅硬的金屬塊直接凹陷,染血的草鞋抬起後腳跟,隨後落下,金屬塊再度凹陷兩三厘米,牢牢穩住身體,上衣爆裂,露出肌肉虯結的軀體。
十刹海瞪大雙眼,血絲爬上眼球,瞳孔擴大,十指成爪,用儘氣力,乍一眼看去能被這肌肉透出的力量感灼傷眼球,海水湧動,己方的戰列艦搖搖晃晃、蠢蠢欲動。
成噸的海水一層又一層地疊加、壓縮,最終形成一張薄薄的透明的水膜。
前方大海,上百來艘戰列艦像匍匐大海的鋼鐵巨獸,大口徑艦.炮‘砰’地發出第一聲指令,隨後便是無數的透明陣法源源不斷地閃現。
每一個陣法就代表一顆一千公斤重的艦.炮,每一艘戰列艦就是九顆同樣重量的艦.炮,一次攻擊便是一千顆艦.炮齊發。
艦.炮如暴雨,遮天蔽日,投落而來。
眾人瞳孔緊縮,恐懼令他們顫栗,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殺傷力巨大的艦.炮投到上空百米處,猛然一聲震天蓋地的怒喝,透明的巨大水膜破海而出,竟是一齊裹住上千枚艦.炮。
在艦.炮爆炸的瞬間,每個人不約而同想起小時候玩過的遊戲,將嚼過的泡泡糖包裹住鞭.炮,然後點燃。
泡泡糖的粘性和密封性會同時化解鞭.炮爆炸產生的轟鳴聲和衝擊力,眼前被水膜包裹的艦.炮便是如此,聲音如悶雷,近在咫尺卻一點都不嚇人。
爆發的衝擊波被束縛在直徑兩米的水膜內,火光繚繞,像滿天盛開的白日煙火,掉落的雨珠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海上暴雨。
殺機四伏,其勢洶洶,霎時被化解,場麵恢宏,如神明之力,非凡人所能。
“噗”一聲格外響亮,十刹海大口吐血,赤.裸的上半身被細密的血珠覆蓋,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再無法抵抗第二擊。
他迅速擦掉麵上覆蓋的鮮血,任由雨水衝刷身上冒出來的血珠,挺直腰杆,迎風不動,注視前方,姿態從容,雙手合十呢喃:“想見諸飲食如膿血,想受諸飲食如塗癰瘡……酒肉蔥韭蒜薤臭味悉舍不食——”
隻是後備祭司,所以沒有參加祭祀的美尼斯躡手躡腳靠近十刹海,剛仰頭就聽到對方說:“老子想抽煙。”
“……”
十刹海餘光瞥見皮膚黝黑的少年靠近,記得這張跟在祭司身邊的麵孔,於是耐心解釋:“我撐不住了,第二次攻擊最多擋一半的艦.炮就會死。”
美尼斯心想,這就是想抽煙的原因?
十刹海:“我想說的是你們推崇備至的狗屁神明能出墳走兩步了嗎?”
美尼斯惱得漲紅臉:“長老們讓我問您,能不能再幫忙撐十分鐘。”
十刹海合十的雙手迅速變成兩個‘OK’的手勢:“儘量。”
美尼斯鬆了口氣:“謝謝。”
十刹海隻是瞥了眼身下彙聚一灘血的祭司們,沒說什麼,他知道他有存活的幾率,這群古埃及的祭司百分百喪命——這是一場人祭。
***
此時沿海城市、尼羅河沿岸城鎮,飛行空兵穿梭於高樓巷道間,一槍爆頭,槍法精準。這時一個空軍隊低空飛過,速度較慢,進行這一片區的掃蕩。
繞過一個圓頂清真寺,右.翼位置的空兵瞧見對麵高樓的窗戶閃過一抹亮光,當即‘咦’了聲,轉頭看去,隊友問他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