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感受著她們心裡的渴望和善意,不由莞爾,“既是喜歡打扮,便要好好學習如何打扮,我隻是做個示範,你們知道這些東西能達到什麼效果,才能做出更好的作品,以後也可以模仿試探著用。”
聖女的觸碰在尋常人看來都是祝福,何況是親手示範的妝容,其餘的女子豔羨不已,畢竟都是些還處在愛玩愛美年紀的小姑娘,那渴慕的目光看得甘棠都有些招架不住,頓時有些理解做昏君的好處和苦處了。
旁邊有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英氣十足,膽子也大,看著甘棠,豔羨道,“雲菲好福氣,能得聖女賜名,又能得聖女祈福,可否請聖女也給小婢賜個名諱。”
甘棠聽得莞爾,知道這時候女子通常沒什麼正經的名字,便一一給她們起了名,又按照她們的要求一一摸了摸手,全當祈福了。
小姑娘們捧著手高興興奮得不行,圍著甘棠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待雲菲說要給甘棠繡一身衣裳後,氣氛更熱烈了,都說要給聖女做這做那的。
甘棠樂嗬嗬不住說好,又讓她們好好學習不要偷懶雲雲。
這架勢倒像是商王帶著妻妾們遊幸花園一般,春光融融。
殷受看著荒唐,在外頭站不住,大步跨進去,感覺再這樣下去,離左擁右抱也不遠了。
有眼尖的宮娥女子瞧見殷受,忙收了臉上的笑,屈膝垂頭給他行禮,“見過儲君。”
庭院裡嘩啦啦行禮聲一地,女子皆局促起來,“見過儲君。”
殷受蹙眉道,“都下去。”
甘棠頷首,眾女子收拾好東西,一一告退了。
甘棠看了殷受一眼,見他臉色陰鬱,奇怪道,“你這幾天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麼?”
終於發現他不高興了,殷受蹙眉道,“這些女子原先看見我哪個不是歡喜緊張,現在愛答不理,要多遠離多遠了。”她對她們倒好,肯花時間陪,肯花精力哄,也不見她在他身上花心思。
甘棠聽了莞爾,“皮相決定了她們是否會對你一見鐘情,性情和內在決定了她們能不能長久喜歡你,你成日對她們緊繃著臉,再俊的臉,也有看膩的時候啊。”
殷受臉色臭臭的,“我對她們和顏悅色,豈不是中了你的奸計,我哪有這麼蠢。”
甘棠聽得啞然,哈哈樂了一聲道,“我倒還沒想這麼遠的。”感情講究的是順其自然,她倒沒想起要橫加乾預,考驗什麼的不是很無聊,她隻是在發展這一個行業,胭脂水粉化妝品,是個非常適合女子又有大利益的行當,這些女子將來都算是她的門生,總能挑出一些能當事的。
更何況小女孩漂漂亮亮的,又沒什麼壞心思,相處起來很輕鬆罷。
殷受見甘棠支著額頭笑,漂亮得很,凝視了一會兒,朝她伸出手攤開掌心,目光灼灼道,“棠梨,你也給我祈福祈福,你還沒給我祈福過。”
這人。
甘棠啼笑皆非,把他手拍落了,“你幼不幼稚。”
殷受也笑了起來,反手握著她的手拉到唇邊,啄吻了一下就哈哈樂道,“那我給你祈福也是一樣的。”
臭不要臉的。
甘棠懶得理他,給他把了脈,便道,“有蘇氏在年方和崇國之間,恰好汾水流經,眼下有蘇氏既是臣服於殷商,我去看看,條件合適的話,崇竹渠直接自有蘇氏橫穿到崇國,會省很多人力物力。”
殷受嗯了一聲道,“我隨你一道去。”
甘棠搖頭,“我是去勘探,跋山涉水,你的身體雖穩健了許多,但沒完全恢複,你在崇國好好養著,等我回來給你複診。”
殷受道,“上山我還能上得的,你去又不是帶兵打仗。”
甘棠見他說得坦蕩,心裡倒是微微一動。
在她看來,殷受這個人,實在很有些特長。
比如他那一身神力,眼下使不出來三分,身體不好,上不得戰場,武功大打折扣,卻也沒見他抱怨沮喪的,也不見擔心治不治得好。
若說他在意,他是這麼個渾不在意的態度,若說不在意,派出去尋藥的人千八百不說,自己又常常在武場上勤加練習,勤奮程度到了她給的極限,這還是配合藥浴的情況下,
這樣的心性,也著實少見。
甘棠這般想著,便反手握了握被他拉住的手,輕聲道,“你好好養著,養好了底子,往後我瞧起來也鬆快些,放心罷,我定想辦法讓你恢複如初。”
殷受有些覺得她看不開,心裡又莫名起了些甜意,唔了一聲,“我想想罷。”他們剛剛在一起,他這邊近來沒什麼事,便想和她多相處相處,畢竟他的妻子非同尋常人,心冷心硬,離得久隔得遠了,說不定又生出了彆的念頭,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還真不是一般的固執,甘棠就笑道,“你還是好好養著罷,免得以後抱不動我,那豈不是笑話。”
殷受身體一僵,心裡那隻野獸縱跳了一下,聲音因克製著驚喜顯得發啞暗沉,“棠梨,你願意給我抱了麼?”那還真是驚喜了,坐實了夫妻關係,跟現在又很不一樣,他渴盼這件事渴盼兩三年了。
什麼話,他每晚不都乘著她睡著把她偷到床榻上麼……
甘棠心頭一跳,瞧見殷受的表情,腦子裡真是閃過了熙鳳姐啐人的模樣,掰著他的手指用力,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齷齪不齷齪。”
原來不是他理解的那樣,失望。
再說他身為夫君,想一想哪裡就齷齪了。
殷受唉唉喚疼,“我錯了我錯了,棠梨你雖然是聖巫女,也彆太霸道了些,我堂堂殷商儲君,不主動問一問,還等著你臨幸不成?”雖然眼下情形也差不多了。
甘棠鬆了手,咳咳了一聲道,“你彆給我鬨,我這次是有正事,不是遊山玩水,你先前不是在有蘇氏發現一處礦山麼?我順道去看看,若成,我來這裡開一處冶煉工坊,可供崇明鍛造兵器用。”
殷受見她態度堅決,便點頭道,“那你什麼時候啟程,什麼時候回。”
這一去事情多,隻怕要大半年的。
甘棠道,“大概要六個月……”
甘棠說著見殷受的臉以光速黑沉下去,不由失笑,想著三個月後他身體該會好一些,便斟酌道,“三個月後你若無事,可來尋我。”當真是少年人,放在了心上,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