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要多說話(2 / 2)

甘棠心裡發寒,問道,“可查到些什麼蛛絲馬跡,是誰的人。”其實並不需要怎麼問,除了少數幾個人,並不知道妲己是蘇氏一族的女兒,甘源不會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暴露妲己不是天生地養的事實,這件事除了他,不做它想了。

水丁和平七是甘棠身邊的老人,二十四五歲的年青人,平常話不多,在四人裡頭是存在感最弱的一個,但已經跟著她十幾年了,甘棠抬頭往安國侯府的方向看了看,目光暗沉如水。

平七說得憤憤不平,“一路暗中跟著的,除了我們的人,餘下那些都是老熟人,可笑還故意留了個活口,捏著塊令牌指認是儲君做的,真當我們眼瞎。”

大概以後妲己問起,甘源也會這麼跟妲己說。

甘棠忽地回頭往屋子裡望了望,心裡發僵,朝平七吩咐道,“這件事沒完,你先撫恤死去的兄弟們,把人帶回來安葬好,暫且不要多話。”

平七應聲稱是,起身退下了。

甘棠開了門,果然見小孩赤著腳站在地上,沒發出一聲響動,卻已經哭得不能自己,張著嘴無聲地地淚流滿麵,她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這一生已然經曆了很多,她雖然從來不提,但甘棠知道她很想念自己的親人,知道甘源對她彆有用心,還要做出認真且親近乖巧的模樣,不過是為了家裡人能留一條命罷了。

甘棠不知如何麵對,先反身關了門,又點了盞油燈,複又返回來,在她麵前蹲下來,歉然道,“對不起。”

妲己拚命搖頭,又拚命壓著聲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母親還活著麼?”

甘棠搖頭,甘源連路人都不放過,如何會留下這麼重要的活口。

“父親還活著嗎?”

“兄長姐姐呢……”

甘棠心裡發悶,隻覺這個草芥人命的時代,糟糕透了,且這個加害人,還與她有關。

“聖女,為什麼呀!己己很聽話了……已經很努力了……”

甘棠不知道,總有人是這樣,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甘源分明是先前嘗了她這一樁的甜頭,打算複製出一個可控製的人來,這樣的人是不能有父母親人的,最好像她一樣,來去乾乾淨淨,心無旁騖。

妲己的人生,因為她的出現,有了諸多改變。

有得便有舍,得很多,也不見得能忽略那些被舍棄的,譬如這些枉死之的人命。

這樣的事這些年發生的不少,一些原本活下來的人,枉死了。

甘棠四處看了看,不可避免地心情低落,勉強提了提神,抬手一點點給麵前的小孩擦乾淨眼淚。

妲己哭得更厲害了,又怕外麵其它人聽見,壓抑中顯得越發撕心裂肺,甘棠將人抱起來,往床榻走去,不知如何安撫她,“這件事同我有關,我害了你一家,我安葬好你的家人,以後你跟著我罷,其餘的事交由我處理便可。”

妲己伏在她懷裡,聞言拚命搖頭,“壞人做下了壞事,和聖女無關……己己知道的。”抱著她的人已經很忙很累了,她不想給她添麻煩。

甘棠如今隻得慶幸妲己這些年一直待在她身邊,四年未見過父母兄弟,心中雖掛念,聽聞噩耗悲痛心傷,過一陣也就好了,甘棠抱著人上了床榻,溫聲道,“你以後就跟著我罷,不用去安國侯府了。”

妲己咬咬唇,通紅著眼睛點點頭,“嗯,己己很難裝出親近的模樣了,得再過一段時間才行。”

甘棠在她的發間撥弄了兩下,拉過被褥給她蓋好,輕拍著她的背。

妲己往裡頭窩了窩,鼻音濃重,“安國侯也殺了您的父親母親麼?”

“我不知道。”甘棠搖頭,想著能轉移她的注意力,便多說了些,“我的生母把我丟在山裡,恰好在周祭時被撿到,但我天生有異,多大旁人判斷不出來,那時候窮困的人比現在更多,有點良知下不去嘴吃又養不活的,就把孩子丟了,丟孩子的很多,自然就查不出我是哪一家的了。”當然也不排除甘源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肯漏過一個的可能,她當初要查身世,也是十多年以後,什麼都查不到了。

妲己看著甘棠,豆大的眼淚掉下來,撲簌簌的,緊緊摟著她窩了好一會兒,眼淚擦也擦不乾淨,抬起頭來抹了兩下,自枕頭下麵摸出個小瓷瓶來,朝甘棠問道,“聖女,己己能吃一顆藥麼,己己想睡一覺,睡一覺,明天起來學習農桑術。”

是安神靜氣的藥,甘棠有時心裡記掛睡不著又非得睡一覺的時候,就會用一粒,雖說沒什麼害處,但畢竟是藥,隻她一直流淚,傷眼睛,也傷神。

甘棠拿過來,倒了一粒掰了半塊,輕聲道,“對身體不好,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妲己應了一聲,放在口裡吃了,不一會兒便靠著她睡了過去,留了甘棠,在想甘玉甘陽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寶們的祝福~~麼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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