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附近的居民多,飯館和攤販也不少,早飯的選擇很多,柏易買了兩碗米粉和兩根油條,又買了一籠包子,這才帶著早餐上樓,不過這時候沒有外賣盒,全都是用塑料袋裝的,他六點多出門,回去的時候正好七點。
柏易也覺得有些餓了,他打開房門,找了兩個大碗,把米粉分彆倒進去,又用盤子裝好小籠包和油條。
他買了新的牙刷給章厲用。
柏易打開臥室的門,看見的就是還躺在床上熟睡的章厲,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章厲的臉上,這才讓章厲看上去多了幾分溫度。
“起來吃早飯。”柏易站在門口喊道。
章厲睜開了眼睛,從他醒來後就一直沒睡,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聽見柏易的腳步聲後選擇了裝睡,他自己都沒找到原因。
“不用了。”章厲從床上坐起來,赤腳踩在水泥地上,和家裡不同,鄰居家的地麵很乾淨,踩在上麵並沒有顆粒感。
“我買了兩份。”柏易說道,“你不吃我就隻能倒掉。”
章厲:“你可以留著中午熱一熱。”
柏易:“米粉放不到中午。”
章厲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他還想說什麼,但肚子卻響了。
昨天一整天他隻吃了一份蓋飯。
章武從不管他死活,他隻讀了初中,要不是因為教育改革,初中也被列在義務教育裡麵,他連初中都讀不了,章武有點錢就買酒喝,沒有正經工作,靠跟著狐朋狗友在社會上找錢花,他把兒子當仇人一樣對待,彆說錢了,就是給一碗飯,章武都舍不得。
資料上寫著,章厲真正發瘋,就是從他殺了章武開始。
這對父親以一種奇特的關係共處著,直到章厲親媽自殺的真相被章厲發現,平衡被打破,他選擇了最殘酷的方式解決自己的過去。
柏易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昨天買的衣服放到床上:“穿這套吧,新買的,還沒上過身,下次洗乾淨還我,都很便宜。”
上衣十塊,褲子十八,質量都還不錯,穿上身跟柏易在現實中買的高檔服裝的質感沒多大區彆。
可能是因為在這個小地方,錢還是很值錢的。
“你穿我的拖鞋。”柏易臨走前就把新拖鞋擺在床邊。
章厲沉默著看他,柏易笑道:“我出去等你。”
臥室門關上之後,章厲才掀開被子換衣服,他脫下自己身上的球衣,這套球衣的質量很差,縫線處已經裂開了,線頭暴露在外,章厲脫了衣服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煙頭燙出的圓形傷疤。
章武喝醉了喜歡這麼發泄,打兒子不犯法,他下手的時候都是往死裡打。
章厲看向柏易放在床上的衣服和褲子,黑色的短袖以及一條黑色的長褲。
新衣服。
章厲伸手拿起來。
不知道這個新鄰居的善心會維持到什麼時候。
章厲換上衣服,踩著拖鞋走出臥室,昨晚他沒有仔細打量客廳,現在才發現這屋子跟主人很像,茶幾和餐桌上都鋪著淺色的桌布,沙發是淺綠色,很溫柔,像個家。
雖然這個家裡隻有一個人。
但這也比自己家像個家。
自己的家裡隻有永遠不散的酒臭味,扔不完的酒瓶,亂扔的衣服,以及源源不斷的蟑螂和蒼蠅。
章厲看向餐桌,新鄰居就坐在餐桌旁,桌上擺著兩碗米粉,一盤小籠包,小籠包旁邊有兩根油條。
“來吃飯。”新鄰居在朝他笑。
章厲走到桌前,緩慢的坐下。
“我看這家店人挺多。”柏易笑道,“味道應該不錯。”
章厲拿起筷子,回道:“嗯,他們賣了十多年米粉了。”
柏易發現章厲不抗拒和自己交流,又問道:“你要去醫院嗎?”
章厲喝了一口湯,一口吃下一個小籠包,搖頭說:“不去,我好了。”
一時間柏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低頭專心吃飯。
米粉很糯,他不需要怎麼咀嚼,柏易咬了一口小籠包,裡麵的肉汁流出來,滴到了碗裡。
“你爸……”柏易找了個有些危險的話題,儘量讓這個話題不越線,“不是白天工作嗎?我看他每天回來的挺晚。”
章厲:“他吵到你了。”
用的是肯定句。
柏易:“還好,我睡得晚。”
章厲:“你搬走吧。”
柏易專注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可章厲不再說話,話題戛然而止,一句“你搬走吧”,像是警告,也像是勸誡。
“早飯的錢和衣服的錢,還有藥錢和留宿費。”章厲在吃完最後一口粉後說,“我這周會給你。”
柏易:“不急,我還有點存款,你手頭鬆了再給我就行,對了,我剛來宣陽,想知道有沒有什麼適合我的工作。”
他想知道章厲從哪兒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