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婊|子養的雜種!你生下來老子就該掐死了!”
“跟你媽一樣的賤|種!”
這話聽得多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章厲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這話他從三歲聽到十七,再怎麼難聽也習慣了。
停車場沒有監控,現在監控還沒有完全普及,隻有公路和一些商場有。
章厲眼看著章武撲過來,他幾乎沒用什麼力氣,隻是抬了抬腿,章武就被踢倒在水泥地上。
就像他曾經對待章厲那樣。
章厲歎息道:“爸,您還是老樣子。”
“看在媽的麵子上,我不跟您計較,等您到了年紀,喪失了勞動能力,我會給您養老的。”
章武不停地喘息,他除了驚怒外還有說不出的惶然。
他要的不止是養老!他要錢,要一筆大錢!一筆能讓他花天酒地的大錢!
能在省城買套房子,能再娶了老婆生個兒子。
“老子要告你!”章武想起了他以前最看不起的法律,“你不養我就是違法!”
章厲攬著柏易向前走,原本柏易想要不動聲色的把章厲推開,可章厲攬的實在太緊,他隻能忍耐著。
去停車位的路上,章厲沒有回頭看過倒在地上的章武一眼。
他並不覺得有任何報複的快感,也不覺得難過。
“回家吧。”柏易在副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回去看電影?看喜劇片?”
電視有點播台,可以自己點想看的片子,點一次花幾塊錢,他們事情少的時候經常一起看。
章厲聽著柏易口中的“家”字,原本無波無瀾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情緒。
從“你那”到“回去”到現在的“回家”。
章厲點了點頭,發動車子,不去管還在原地的章武。
柏易鬆了口氣,他多擔心章厲忽然轉頭開車把章武撞死啊,那樣他也就不必努力做任務,直接躺著等死了。
現在的章厲應該還不知道母親死亡的真相。
柏易問道:“你不恨他?”
車子開出地下,已經快要落下去的橘色陽光照射在柏易和章厲身上,章厲的麵部表情似乎都變得柔和了許多,他輕聲說:“沒什麼值得恨的。”
他曾經恨過,恨到買了一包老鼠藥想要放到飯裡,他們兩一起死。
但是他最終沒能把老鼠藥下進去。
他還是想活的。
那時候的章厲還有正常普通的夢想。
讀書,讀大學,去大城市。
再也不回宣陽,再也不見這個父親。
在緬甸的五年,他最開始腦子裡隻有柏易,後來偶爾才會想到章武。
如果柏易是他的光,那章武就是他出生起就無法躲避的黑暗。
但是隻要有那道光,黑暗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柏易輕聲問:“那你準備把他怎麼樣?”
章厲早就給章武安排好了歸宿,但此時隨口說:“等他到了年齡,就送他去養老院,那裡有吃有喝,還有護工照顧。”
他還轉頭朝章厲笑:“我們偶爾也能去看看他。”
但章厲很快就轉回了頭,看著前方的路。
柏易回憶著章厲剛剛的笑容,明明十分自然,可他卻覺得那笑容裡蘊含了什麼他看不透的東西。
以至於他竟然沒有分出章厲是真心實意說的這句話,還是隨口一說。
現在章武沒錢,沒戶口,沒有家。
他在宏江畢竟混了五年,跟街頭要飯的也認識,能找個地方混口飯吃。
但他現在到了省城,要跟本地的乞丐搶飯吃。
可章武是怎麼知道章厲在省城的?
又是怎麼知道章厲掙了錢的?
甚至連辦公樓的地址都這麼清楚?
柏易低下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真是麻煩。
他拿出手機,把光調暗,這樣章厲就看不見他的手機屏幕。
他給陳俊翔發了條短信。
“明天中午,國大酒店二樓。”
那邊幾乎是五秒內傳來回複:“好!”
章厲看著前方的路,心情很好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