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鸞沅吃下藥後,便進了議事的中立大殿,趙家的侍女小心伺候著。
許致淳輕靠車架,手裡的瓷玉瓶透瑩涼,他雙手相交,視線看趙鸞沅淡然的背影慢慢遠去。他手放開,輕拋起玉瓶,又落回手心,突然笑了笑。
她對他,和對彆人不一樣。
許致淳轉身要回輿架時,動作微頓,似是察覺到什麼奇怪,他回過頭,看見一隊車架過來。
這隊車架漆黃鎏金,低奢豪貴,不比趙家的差。明明人不少,但他們的動作卻很輕,外人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是陸家。
聽說陸家主這次也來了。
陸元笏是陸家的現任家主,沉迷煉丹,常年不出門,身形高大,俊臉卻有種不見天日的蒼白,看著甚至比趙鸞沅還要虛弱。他近些年更是足不出戶,陸家的人能見到他已經很不錯了。
蘅嵐山一事能引他出去,趙鸞沅心中還詫異了會。
她和他有些糾葛,但她一向不把這些無趣的事放在心上,更不喜歡把感情摻雜在事務當中。
此次所議之事,依舊與魔族有關,來的隻有四大世家。南周幾千年來平靜並非假的,靈珠也非尋常之物,沒可能莫名其妙出了差錯。
陸家丹陽子是位耄耋老人,和氣待人,但處事極為有手段,對陸元笏很嚴格,但陸元笏不想出門,丹陽子也沒法強迫他外出。
陸元笏在煉丹方麵一絕,丹陽子已經經曆過三次陸家掌權人更替,對該商議的事宜都十分熟悉,也不需他親自出場。
他這次願出門,丹陽子雖是吃驚,但也不可不謂欣喜。
陸元笏性子喜靜,為人刻板,往日極少出席這種商談,什麼也不管。若非陸家根基穩,怕是要被敗在他手裡。
殿內四處鎏金,輝煌異常,高大的盤龍梁柱頂立,溫暖如春。
趙鸞沅端坐上座,手中輕拿一杯香茗,嫋嫋霧氣慢慢升起。許家替位的是位庶出二少爺,身份本來就低,她是最首,旁人比不得。
許家左上位,但許二少爺缺席。陸家右位,蕭家下位,除卻蕭家有位小輩在場外,其餘都是老一輩的長老之類。
謝橫雖為領主,但他沒資格參加此次商談。幾大的世家獨斷,內鬥外爭,端的高姿態,便是相對平易近人的趙鸞沅,骨子裡也是冷漠的。
陸元笏似乎已經很久沒開口說話,連聲音都有種奇怪的嘶啞,他道:“趙氏蘅嵐山一事雖為假,但蒼蠅不叮無縫蛋,趙家主若是有隱瞞之事,最好早日說清楚。”
熬製丹藥需時間與精力,成敗與否皆在細節,陸元笏日夜不離,最是傷神。
他一開口便衝趙鸞沅,沒有顧忌,絲毫不怕得罪目前風頭最盛的趙家,讓在場的人的心倏地一驚。
陸元笏與趙鸞沅間的關係本就不是很好,兩人已經很久沒見麵。
上次陸元笏闖進趙家的地域,討要蘅嵐山仙獸被拒,大閣主無意間把這件事說給丹陽子,丹陽子識趣,退步讓利,陸元笏也被訓斥了一通。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清茶,連頭也沒抬,柔軟長發垂及腰間。羅裙襯她纖細腰身,雖看著不像坐這種位置的人,但眉眼間的漠然讓人不敢得罪。
一旁的趙家人似是訝然,道:“陸家主開口之前,當好好想想,家主在中立之地待了有三月之久,怎還會有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