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050(1 / 2)

第五十章

一時之間,扶薇也說不清楚此時此刻自己心裡是難過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

偏偏宿清焉仍是用這樣無辜真誠的神情望著她,這讓扶薇心裡愈發堵得慌。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要騙她?

她心裡的憤怒終於壓過了難過,憤而朝宿清焉抬起手。

她的手懸在那裡,巴掌卻沒有落在宿清焉的臉上。

宿清焉望了一眼扶薇抬起的手,朝她邁出一步,問:“薇薇,怎麼了?”

扶薇的手慢慢放下來,她閉上眼睛好生緩了一會兒,然後她重新睜開眼睛,冷漠地看著宿清焉,淡聲:“你是這個世上最虛偽的人。”

扶薇轉身就走,什麼東西都沒拿,連外衣也沒披,快步踏出臥房。

“花影!”她提聲喊人,腳下的步伐卻是不停,壓著火氣怒氣衝衝地繼續往外走。

花影已經歇下了,被扶薇這一聲帶著冷意的寒嚇了一跳,趕忙一邊穿衣裳一邊追出去。

扶薇走出了宿家院門,宿清焉才追出來,不是他反應慢,而是他拿了扶薇的外衣。

“把外衣穿上,夜裡涼。”宿清焉蹙著眉,將臂彎裡的外衣遞給她。

扶薇向後退,根本不接。

宿清焉隻好將外衣展開親自給扶薇穿。

“你彆碰我!”扶薇甩開,宿清焉剛搭在她肩上外衣落了地。她甚至氣惱地拂了拂自己的肩——宿清焉剛剛碰過的地方。

宿清焉困惑地看著她,低聲哄著:“薇薇,你彆生氣,有話好好說。我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

“你還在這演!”扶薇已經控製不住音量。

有人從宋家院門往外探頭往這邊瞧。

扶薇不願意在外麵爭吵被人瞧見,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薇薇!”宿清焉怎麼可能讓她這樣走,趕忙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我說了你彆碰我!”扶薇幾乎在崩潰的邊緣。這段時日麵對兩個人的種種仿佛都成了一種笑話。她拚命維持體麵,偏宿清焉不讓她走,她心裡的憤怒快要壓不住。

“薇薇。”宿清焉蹙著眉再上前一步,想要去抱扶薇。

扶薇突然拔了花影腰間的短刀,刀刃鋒芒在夜色裡閃過,她將刀刃抵在宿清焉的頸側,盯著宿清焉的眼睛,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第三遍重複:“彆碰我!”

蘸碧和靈沼這個時候才從宿家出來,一見這個場麵皆是懵了。

離得近的花影更是早就嚇呆了。她許久不曾見長公主這般勃然大怒。

宿清焉握著扶薇的手腕,沒鬆手。

他看也沒看貼在他頸側的刀刃,始終皺眉凝思望著扶薇,他開口:“你總要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我不會讓你這樣生氣地跑回去。”

微頓,他再道:“你殺了我我也不會鬆手。”

扶薇手中用力,刀刃立刻割破宿清焉的頸側,

鮮血沁出來。

宿清焉神色不變,並不躲⒙_[]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不鬆手。

宿清焉從不妄言,說了不會鬆手就不會鬆手。

“哈!”扶薇突然笑了,“宿清焉,哦不……我是該叫你宿清焉還是叫你宿流崢?”

“什麼?”宿清焉茫然不解,“薇薇,你認錯人了嗎?”

梅姑從宋家出來,聽見這對話心驚肉跳。她幾乎是本能地尖叫了一聲,慌張撲過來,伸手去握刀刃,刀刃立刻割破了她的手心。

扶薇一怔,立刻鬆了手,短刀落到地上。

看著梅姑被刀刃割傷的手,扶薇冷笑:“一對騙子母子!”

她轉身就走。

她想立刻離開宿家,她想一個人冷靜一會兒,要不然她不確定自己在憤怒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薇薇,浮薇!”宿清焉邁步欲追。

梅姑目光閃爍,“哎呦”了一聲,假裝昏倒。

“母親?母親?”宿清焉趕忙扶住母親。他再轉頭看向扶薇,夜色裡她的背影都是氣憤的姿態。

宿清焉沒有再追扶薇,而是攙扶著母親回了房間。

他沉默地去拿藥箱,給母親的手心上藥、包紮。他低著頭,一邊仔細給母親上藥,一邊說:“母親,我知道您是裝昏倒的。”

梅姑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著宿清焉。

“給您上了藥,我一會兒去尋她。”宿清焉拿起紗布,小心翼翼地纏上母親的手,“母親不用擔心我和她的事情,清焉能處理好。”

梅姑也顧不得手心的疼,用力握住宿清焉的手,說:“我不準你去!你要是去了,我就一頭撞死!”

扶薇明顯已經知道了宿清焉和宿流崢是一個人,若這個時候宿清焉追過去,扶薇告訴了他真相,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梅姑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兒子。

“母親,”宿清焉皺眉陷入兩難,“您這又是何必?因為她拿刀,您怕我受傷嗎?我和薇薇隻是……隻是鬨了些夫妻間的小矛盾罷了。您彆擔心。”

梅姑硬得不行隻能來軟的,她勸:“我兒,你不懂女人的心。有時候女人想一個人靜靜,就莫要去吵她。都這麼晚了,你追去再吵起來,她今晚還要不要休息?薇薇身體一向不好。不如就讓她冷靜冷靜。日子就不是隻有今天一天,等她消了氣,你再去尋她,好好說話不行嗎?”

宿清焉遲疑了。

梅姑再道:“你連她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追過去能乾什麼?讓她說?那她說的過程豈不是又氣一回?不若你先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裡惹了她不高興!”

良久,宿清焉點頭:“母親說得對,是我誤會母親的用心了。”

梅姑十分勉強地擠出一抹笑來。

她看著宿清焉自我反思的神情,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她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和扶薇說實話,而是讓她自己發現了。梅姑始終沒有下定決心,更是不知道怎麼對扶薇開口。沒想到如今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她更後

悔讓兒子娶妻。不過這件事兒,她後悔也沒用。兒子大了,她哪裡能做他的主?彆說流崢,就算是清焉,也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並非對她言聽計從。

顧琅說,這場十幾年的戲不能這麼一直演下去,人總要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可梅姑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若是賭輸了,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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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兒子,心酸地想要落淚。她從不後悔當年的逃離,可有時候她也會很茫然不知道帶走他們兩個到底對不對。

若沒有帶走他們,是不是他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不說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至少平安無恙。

梅姑心痛地閉上眼睛,不想落下淚來。

扶薇回到繪雲樓,段斐得了消息,從床上跳下來,連衣裳也沒穿,衝下去迎她。

“阿姐,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是想來陪我是不是?”段斐亮著眼睛望著扶薇,滿眼寫著歡喜。

扶薇這一路上也沒能平複心情,此刻見了段斐,才強壓著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不早了,去睡吧。”

她提裙上樓。

段斐側了側身,讓開路,目送扶薇經過他身邊往樓上去。他早就看見了扶薇身上沒有穿外衣。他目光閃爍,忽地開口:“阿姐,姐夫惹你生氣了嗎?”

扶薇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

段斐看在眼裡,他的眸色漸冷:“沒有人能惹阿姐不歡喜。他能讓阿姐開心,我便叫他姐夫。可他若惹阿姐生氣……”

“阿斐。”扶薇打斷他的話。

段斐立刻停了先前的話,道:“阿姐,你說,阿斐聽著。”

扶薇側過臉看向他,淡聲:“回你的房間,睡你的覺。”

段斐眸色微變,瞬間又是乖巧的笑臉:“好,我聽阿姐的。阿姐也早些休息。”

扶薇回到房間,沒讓蘸碧、靈沼她們幾個跟進來。房門一關,沒人瞧見,她的雙肩立刻疲憊地耷拉下去,沒精打采地朝床榻走去。

她突然回來,臥房裡沒有燒炭火,雖然已經是三月末了,可還是有些涼。她抱膝坐在床榻上,用錦被將自己圍起來,不至於那麼冷。

扶薇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本就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今日已是罕見的衝動行事。可她逼著自己隻能鬨到這裡了,她必須冷靜下來,習慣性地維持體麵。

她在接觸宿清焉之前,查過他的家底。整個水竹縣的人都知道宿家有兩兄弟宿清焉和宿流崢。這說明,宿清焉並非單獨騙她自己。

扶薇冷靜地思考。

可宿清焉真摯的眉眼忽地跳到扶薇的腦海中,他用一雙乾淨的眸子望著她,真誠地說:“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親近之人,合該是我最信任之人。”

他曾說過的夫妻之間要坦誠相待,他做到了嗎?

信任?

那一日宿清焉說那些話時,扶薇的感動,銘記至今。可現在再想,竟是荒謬地可笑。

氣憤和難過讓扶薇的冷靜難以維持,她抓起身

邊宿清焉的枕頭,狠狠地砸出去,扔到地上去。

第二天一早,梅姑想要在宿清焉去找扶薇之前先去見扶薇。可是她到了繪雲樓卻吃了閉門羹,扶薇並不見她。

不多時,宿清焉來了繪雲樓。

花影帶著八個身手了得的侍衛攔在門口,衝宿清焉搖頭。

下午,扶薇正在書閣和段斐議事,靈沼提裙上樓稟話:“主子,宿流崢過來了,要見您。”

段斐立刻盯著扶薇的表情。

扶薇將手邊的一壺茶水遞給靈沼。

靈沼先接過來,再疑惑問:“這……請主子明示……”

“潑他臉上。”扶薇收回目光,翻開名冊,忙起正事。

靈沼縮了縮肩,不敢多嘴,悄聲退出去。

“阿姐,”段斐亮著眼睛,“我們出去走走吧?”

扶薇快速瀏覽著風雲州那邊將帥的名單,眉頭越來越緊。

“衛行舟不行。”扶薇說。

“可是阿姐當初想嫁去衛家的時候明明說衛家有助於奪兵權。”段斐心中一揪。難道阿姐不是因為兵權才和衛行舟定親?

扶薇搖頭:“有用的是衛行舟的父親,衛橫。”

她又用略帶指責的目光看向段斐,問:“衛行舟才多大?他就沒打過幾次仗,你怎麼能把主帥之任交給他?”

段斐沒說話。

扶薇歎了口氣:“衛行舟到了戰場上,能活下來都是他命大。”

“死就死了唄。”段斐脫口而出。

扶薇微驚,立刻盯向段斐。

段斐輕咳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保家衛國為國捐軀本就是每個戰士不可畏懼不可逃避之責,軍中不可有懦夫。”

扶薇審視著段斐,沒說話。

段斐的脫口而出含了太多的真心。縱使當初扶薇隻是因為兵權選擇衛家。他隻要一想到衛行舟曾是阿姐的未婚夫,他心裡就有一根刺。憑什麼?憑什麼和阿姐沾上關係?

風雲州危險?那衛行舟若死在風雲州,還能得個英勇犧牲的好名聲,算是賞的善終了。

“衛橫還在牢中?”扶薇問。

“那老東西傷了阿姐,沒有賜他死罪已是恩典,怎麼可能放出來。”

扶薇道:“你親自寫旨,寬恕衛橫,令其到風雲州戴罪立功。”

“不行!”段斐立刻道,“他毒害阿姐,害得阿姐那般難受,甚至害得阿姐差點喪命,怎麼可以放他出來!”

“阿斐……”扶薇輕歎了口氣,“你是一國之君,很多時候要把私人恩怨放在國事之後。”

扶薇反思,是不是她一味自己拿出意,沒有好好教段斐?也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教還來不來得及?

現在開始教段斐是不是來得及尚且不知,不過現在換主帥顯然來不及了。段斐的聖旨剛送到京城,衛橫剛從牢裡出來,風雲州卻已經先一步失守。

趙北芪將軍戰死、齊雲鶴將軍被擒,衛行舟率援兵到時隻能不停後

退,保下一座城池。

扶薇疲憊地扶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端起桌上的溫水喝了一點,不僅沒解渴,然而一陣難受得咳。

蘸碧提著食盒上來,輕輕放在扶薇的案頭,柔聲道:“主子,姑爺又送了晚膳過來。”

“倒了。”扶薇頭也沒抬。

這段時日,扶薇故意不見宿清焉,甚至不去想他,她不讓自己因私事而分心,必須將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處理和晉國的戰事。

而宿清焉每日都會來繪雲樓,扶薇讓花影攔著人不見他,他也不強求,隻是一日三餐來給扶薇送上吃食。

蘸碧無奈,隻好提著食盒退下去。臨走前,蘸碧忍不住叮囑:“主子,您最近夜夜睡得晚身體要吃不消的,您早些休息。”

扶薇轉過臉望向窗口的方向,這才發現外麵已經天黑了。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她疲憊地靠著椅背,視線落在蘸碧手裡提著的食盒上。

蘸碧壯著膽子朝她走過去,重新將食盒放在案上,取出裡麵的糕點放在桌上。她柔笑著:“是茉莉糕呢。聞著好香呀。我放在這兒了,若主子一會兒累了吃些點心再忙。”

蘸碧打量著扶薇的神色,見她不吱聲,悄聲退下去。

扶薇又寫了兩封詔令,事情暫時安排妥當,她望著桌上的茉莉糕,這才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

熟悉的清香細甜充斥在她唇齒之間。扶薇默默將整塊茉莉糕都吃了下去。

扶薇起身,走到窗口,向下望去,一眼看見立在長街旁樹下的人影。

天色已經黑了,扶薇看不清是宿清焉還是宿流崢。扶薇又覺得好笑。什麼分不清?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分什麼分。

就算不是氣他愚弄她,扶薇現在也沒有心力去想兒女情長之事。如今任何事都沒有戰事緊急。扶薇深刻知道兩國兵力的懸殊,硬碰隻能勞民傷財死傷無數。

扶薇收回視線,轉身走回書案後,重新再看一遍軍事圖。

宿清焉抬起頭,望著繪雲樓亮著的窗口。

她怎麼又這麼晚不睡?

突然的耳鳴頭疼讓宿清焉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他再睜開眼,已是宿流崢。

宿流崢擰著眉,望向扶薇的窗口。

嫂嫂怎麼又這麼晚不睡?

不過三日,再傳來的緊急軍情便是與風雲州相鄰的傅城失守。衛行舟所帶的援兵也損失了三成。

風雲州距離這裡很遠,縱使快馬加鞭緊急軍情也有滯後性。這讓扶薇更是擔心不知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與緊急軍情同時到的,還有耶律湖生送給扶薇的婚書。

“阿姐,彆看。”段斐拿走扶薇手裡的婚事,嫌棄地往書案上一扔。

扶薇看了蘸碧一眼,蘸碧立刻將婚事拾起,重新交到扶薇手裡。

扶薇將其打開,認真去看。

段斐看著扶薇的神色,他的臉色慢慢變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聲線也發澀:“阿姐,你不會真的想要和親吧?”

“若蘄州再失,後果不堪設想。若能停戰,和親也是一個不錯的應對。”扶薇冷靜地分析。

段斐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狠聲:“不可能!我不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又奔到扶薇麵前,死死抓著扶薇的手:“阿姐,我們找個女人替你吧?”

“耶律湖生認識我。”扶薇頓了頓,安慰他,“耶律湖生這個人,可在掌控之內。我和親過去,日子也不會差。”

“我不同意!”段斐暴跳如雷,“為什麼啊?為什麼你以前要嫁給衛行舟,親事好不容易黃了,你跑到江南又和一個鄉野匹夫糾纏到一起。如今不理那個姓宿的了,又要嫁給彆人!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