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春天(2 / 2)

“好奇而已。”

“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就不會。”

“嗯?”

“平常不做夢時候的起床氣已經那麼大了。要是還做夢中夢,醒來後不得把天都給掀翻。”

黎昭:“。”

好有道理,竟無法反駁。

她隨意在備忘錄上記下一些片斷的詞語。她寫得很認真,沒有注意到電腦的聲音不知不覺已經消失,室友悄悄走到她身後,念出聲。

“傾奇者、散兵、鏡中輪回……你寫的什麼呀?是準備穿越了嗎?”室友開了個玩笑。

“差不多吧。有備無患嘛。”黎昭合上備忘錄,仰頭去看室友高高紮起的馬尾,說,“去食堂?你吃飯了嗎?”

“好啊。”室友輕快地答應了。

黎昭支著臉,和她一起走出宿舍門。

所有人忙忙碌碌,日複一日地流動著。她也在其中沉沉浮浮著。

本該親昵堅定的家庭並不是她的後盾,過早的認知到自己背負的惡毒後,無法再建立起任何親密的關係。於是隨波逐流,怠惰度日。

危險的春風,吹開了滿山坡的花。

她是鋒利的,浸染毒素的患者,小心翼翼地潛伏著。所幸還有一點不多的良知。

在黎昭小心翼翼繞過綠園,以免遇到貓咪的時候,食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

即使是這樣飯點擁擠的人群,也難掩一雙沉寂古井無波的眼眸。

漸沉的暮日,照在他的眼睛上,如黃金一般閃耀。

有被閃到。

鐘離同樣看見了黎昭,輕輕頷首一笑。

明亮刺眼的光。

照到她身上時,所有冗繁的汙垢都無所遁形。

黎昭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她下意識地走到室友的另一邊,試圖遮擋住那個視線。

纖細的身影被另一個小姑娘擋住,那個同樣很特彆的女生對他送來挑釁的眼神。鐘離沉穩地一笑。

溫迪拍了拍他,“嘶”了一聲,不愧是千年的石頭,有點咯手:“你什麼時候準備去找她說?”

“關於哪一個夢?”

直到黎昭消失在人群之中,鐘離才收回視線。

“當然是如何銷毀那個人偶啊?你還想說什麼。”溫迪警惕地看他,“這裡可彆亂來。”

“算算時間的話,如果今天不給她發布任務的話,會不會有點趕?”

“若是旅者與那位人偶……”鐘離斂眉,思緒不知飛散到何處,又輕笑了一聲,“相信我,那場夢會解構得很快。”

“其實,或許輪不到我的出場。”

“……等等。這些先不提。你手上的這瓶水是怎麼回事?”

“路遇社團集會,見這水品質不凡,便出手買下。”

“嘶——”

“走的公司的賬單。”

“啊,那沒事了。”

***

宿舍很安靜,能聽到空調扇葉旋轉與空氣碰撞的聲音。閉眼準備入睡前,黎昭裹緊被子。

發呆。

委托人的夢魘會出現博士。她追獵的夢魘裡總有一個散兵。

大概每到一個年齡就會思考人生終極三問。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到哪去?

混亂的思緒,反反複複拉扯。

最後聽到的聲音是一隻夜鳥停在窗沿邊,輕輕叫了一聲。

*

“你來啦!”

語氣是顯而易見的喜悅。

落到這個大霧的孤島,黎昭已經很適應了,這回沒有失足摔落,神紋也並沒有亮。

從上一個委托人的夢中出來後,它一直黯淡著。

傾奇者依舊停留在上次他們分彆時的那個地方。仿佛他的時間是在見到那個人開始才流動著的。

黎昭並不清楚她離開後這個夢會變成什麼樣子:“好久不見?過了幾天?”

問完才想起可能他並沒有關於時間的概念。

“不知道。”

果然是這個回答。黎昭不出意外,走過去,才發現沙灘上多了很多清理掉葉子的枝乾,更像用於書寫的筆了。

旁邊還用石頭堆砌一個簡易的燒烤架,模仿著黎昭上次烤魚的樣式。

吃的做好了,教學的用具也做好了。

然後是他,好好地端坐在原地。

隻能慶幸人偶的關節並不需要時時運轉,久坐並不會產生麻痹。

黎昭突然有點不敢上前靠近,低垂著眉目,去撫摸路邊紮人的野草。

清晰的痛覺傳遞到掌心。

“你是……一直一個人在這裡嗎?”

“嗯。”傾奇者乖乖點頭,“沒有其他人了。隻有太陽升起,又落下。”

像在對她彙報這個地方發生過什麼。荒蕪的孤島也可以很像一個家。

“也有每天在想你。”

期待得到誇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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