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1 / 2)

那張白皙清秀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又撿起其他快遞盒, 一一檢查上麵的快遞單。

見她麵色有異, 明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事, 客廳裡倏爾鴉雀無聲。

即便什麼也看不到,陳溺也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胳膊向後一送, 肘部磕碰向黑滋爾的肋下,並問道:“又怎麼了?”

黑滋爾搖搖頭, 楊賢替他回答了陳溺的問話, 說:“我們也懵著呢。”

千黛急得說話時夾上了鼻音:“我們的快遞是從不同的地方發來的,怎麼會這樣?”尋不到規避死亡的方法, 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他們各個都還多出了身體缺陷, 難不成真的無解了嗎?

柯傑:“彆急啊,我看看……”說著, 他也走到了茶幾邊,在千黛身旁的位置蹲下,一個個視檢過快遞單上的字跡後, 拿起一隻盒子道:“等下!我知道這個地方,我去過的。”

他停頓片刻, 又改口:“應該說我知道這房子的主人是誰。”

楊賢:“這麼巧?”

柯傑起身, 慢悠悠地走到單人沙發前坐下,拿著空紙盒的手晃蕩著:“巧什麼啊?不過就是生意場上的打交道,陳總也應該知道這個人, 董健,就天鳥速運那個。”

陳辛禮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能看得出他並不喜柯傑提到的人,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作為小輩的陳溺,生意場上的人見得並不如陳父多,但對前幾年天鳥速運的變動略有耳聞。

公司老總好生生的忽然讓轉出手裡的一部分股權,退居二線。

陳辛禮:“董健在某方麵的風評極差,名下有不少房產,用來養一些……”點到即止,他也沒把話說得太明白,說到這裡,聽得人也便懂了。

柯傑點著頭說,挑著眉毛道:“對,這個南湖彆墅33-3,就是他用來養小情人用的,那段時間他天天紮在那裡,我上門找他談生意,就因為門牌號,我記得特彆清楚。”

陳溺:“我們收到的快遞,就是天鳥快遞。”他還記得拿起快遞盒時有看見快遞單上的企業LOGO。

三年前霜財大一名大三的女生下落不明,沒過多久天鳥速遞的公司老總將自己手裡的一部分股份拋出,不再過問公司事務。

單看兩件事,根本聯係不到一起,可偏偏硬是被一條線給串上了。

黑滋爾側眸凝視著陳溺,目光落在他的睫梢。

陳溺半闔著眼,眼睫微微顫動,抿著嘴唇,是他思考時慣有的表情。

往日裡總有一對鏡片擋在他眼前,這架勢一擺出來總讓人覺得看著冰冷不近人情,卸下了金絲鏡框時,這麼瞧著又多出一絲脆弱。

纖細整齊的睫毛輕顫如柔軟的小刷子,恰到好處地撓在黑滋爾心尖上,勾起一陣異癢。

分明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類,卻就是讓他怎麼瞧怎麼順眼,讓他忍不住想……

握著陳溺手腕的那隻手驟然緊縮,又將人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陳溺也不知道黑滋爾在作什麼妖,沒太多分給他注意力,繼續思索起先前的事情。

程幾何閒著無聊,滑動輪椅在客廳裡打轉,速度還越來越快,完美演繹出一個樂觀向上的殘障人士。

不知道第幾圈時被楊賢橫臂攔下:“乾啥呢?”

程幾何:“腳不能用了,我練習練習輪椅飆車,遇到什麼危險我也好溜啊。”

陳溺問道:“董健現在人在何處?”

柯傑搖著頭說:“不知道,拋股之後這人就再沒在生意場上露過麵,漸漸的也沒有聽到過有關於他的消息了。”

陳辛禮道:“你媽和董家的夫人有點交情,去年的時候還聯係過,董家夫人說董健很久沒有回過家,電話也不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這時,一名女仆進入客廳。

她兀自走向陳溺,停在茶幾另一邊道:“有一名來訪者,現正在門外,托我來詢問您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聞言,客廳裡的人皆是麵色驚變,麵麵相覷一番,第一個人邁出腳步後,其他人也隨之跟進,一齊奔走向外。

客廳裡隻剩下陳溺與陪伴在一旁的黑滋爾,場麵頗為詭異。

他們前方不遠處的茶幾上鋪滿了血淋淋的器官組織,而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卻處之泰然。

程幾何等人靠近玄關,就瞧見一名身著天鳥快遞工作服,頭戴藍色鴨舌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外,肩寬體厚,皮膚粗糙,耳前的鬢角灰黑摻雜。

他麵帶公式化的笑容,腳邊還有放著一台運貨推車。

“請問你們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問話時,他的嘴根本沒有開合的動作,聲音好似從胸腔內發出,聽起來很機械化。

屋裡的人不敢貿然回答,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快遞員。

隔了大概有三分鐘,他又以同樣的語速重複起方才的話:“請問你們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介時,陳溺在黑滋爾的牽引下走出客廳,擠開擋在玄關處的人。

他腳步停住,開口回答道:“沒有準備好。”

站在門外的快遞員麵色突兀的一沉,連那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也徹底消失,可他癱著臉時,又更加讓人心底沒由來的一顫。

“哦,那我明天再來。”僵硬的話語間夾帶著怨毒與恨意。

說罷,他拉著運貨推車轉身離去,鐵板車的四隻輪子生了鏽似的,移動的過程中產生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那聲音讓人難受至極,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抓撓著他們的耳膜。

目送著快遞員拖著手推車越走越遠的身影,一些人提起的心還未完全放下,生怕這時那快遞員再猛地一轉身狂奔回他們麵前。

直到中年男子徹底消失在視線內,他們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眾人回到客廳。

陳溺等著要說明。

黑滋爾手持羽毛筆,筆尖落在紙上勾勒寥寥幾筆,簌簌聲起伏短暫。

收起了羽毛筆,他用拇指與食指指腹夾住頁角,刺啦一下將那一頁撕下來遞到身邊的一個人麵前。

楊賢念出紙上的文字:“快遞員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帶著拉貨用的手推車。”

陳溺頷首,多少有了些頭緒。

一件需要他們做的事浮現出水麵了,寄快遞,具體寄什麼……還是個未知數。

要寄的物品,體積不會小到哪裡去,不然快遞員不會帶著手推車來。

千黛呶呶嘴說:“五十歲……很少看見有這個年紀的人還在外麵跑快遞啊,看起來是遊戲虛擬出的形象,我以前遇到的那些NPC,還是非常貼合實際的。”

說不準,這個快遞員的形象是由某個真實存在的人演化來的,而且和這個遊戲的中心事件有關。

千黛左右環視一圈,走到柯傑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見過那個姓董的人嗎?他和那個快遞員長得像嗎?”

柯傑擺手說:“差得遠了去了,你這小姑娘真是沒眼力,董健人好歹是個老總,風流快活好吃好喝,看著油光發亮的,就是頭禿了點兒。剛那個快遞員,五十歲頭就花白了,乾乾巴巴,麻麻列列,一看就是個乾粗活的。”

陳溺:“打過尋人啟事下方的電話號碼沒?”

那應該是陶靜家屬的電話。

安善美道:“那……我來打吧。”

她顫顫巍巍地探出手抽出被柯傑坐在屁股下麵的尋人啟事,看著紙張上那少女的照片,沒覺得有哪裡好看不說,心裡還生出一絲恐懼。

穀阿羽現在聽不了電話,程幾何暫且也處於靠不住的狀態,楊賢的手無法拿手機,黑滋爾不能說話,她也隻好自告奮勇一把。

柯傑說:“我也給董健打個電話試試。”

安善美將手機捧到耳邊,細聲細語地問道:“是陶靜的家人嗎?”

陳溺在一旁提醒:“讓陶靜的父親接電話。”

安善美慌慌張張地捂著手機說:“阿姨,能讓叔叔來接下電話嗎?”

等上了一會兒後,那一頭換了一個人來接電話。

“喂?你是誰啊?”

男人的聲音方一響起,安善美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嘴皮子哆嗦了半點兒沒吐出一個字兒來。

陳溺:“把手機給我。”

黑滋爾起身取走了安善美手裡握著的手機,轉交給陳溺。

拿過手機,陳溺也不多廢話,直截了當地問:“你們現在知道陶靜失蹤了嗎?”

通話陷入短時間的沉默,大概過了有十餘秒才重新有了聲音:“你是誰?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女兒在學校上學呢,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

通過手機聽,聲音有些許的變化,可陳溺能聽得出來,陶靜父親的聲線與方才來收快遞的那人十分相近。

安善美也聽出來這一點,才會被嚇到。

沒必要再問下去了,陳溺把手機交還出去:“掛了吧。”

穀阿羽默默搬來手提電腦,調出一張全家福合照。

旁邊的人伸頭瞄了一眼,表情陡然凝固。

畫麵中的一家三口看起來格外幸福,被父母圍在中間的正是尋人啟事上的少女——陶靜,而坐在左邊的中年男子赫然有著與登門取件的快遞員同出一轍的臉龐。

陳溺:“去,聯係陶靜的室友。”

在沒有陶靜室友聯係方式的情況下,穀阿羽隻能通過校內論壇試著與陶靜的室友聯係上。

柯傑把手機揣回了口袋中,惴惴不安地原地來回踱步。

陳辛禮問:“怎麼了?”

柯傑麵色不怎麼好看:“打不通,提示說我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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