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洞(1 / 2)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誰願意做那個出頭鳥, 起碼現在不會有人願意主動站出來把自己的快遞安心交到彆人手裡,心裡說不定還在期待著有人能衝在自己前麵做敢死隊先鋒。

千黛神色恍惚,顯然是還沒能調整好心態,行為舉止皆略有反常過激。

在旁人的安撫與勸說下, 她勉強冷靜下來, 坐到沙發上沉著臉一言不發。

托拜厄斯大概收到了女仆們的帶話, 客廳裡的人正圍聚在一起交流,不遠處的電視櫃、冰箱與餐廳的門在一瞬間從他們的餘光中消失不見。

柯傑捧著茶杯,轉過頭左右看了看,不由感慨道:“真是方便, 說收就收,房子像魔方一樣, 隨意組合。”

少了許多家具, 客廳裡頓時空曠了不少。

隻剩下一張茶幾、一組沙發以及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機。

陳辛禮道:“其實……這麼做反而會增加我們中槍的幾率,餘下的房門全是必不可少的,死門會隨機降臨在現有的門上。”

堵不如疏。

陳溺:“隻是暫時, 先減少門的數量,摸清規律, 假如是像一棟建築物裡會出現固定數量的死門, 那我們可以再造出一堆不需要的門。”

但如果是每幾道門裡就會出現一個死門這樣遞增性規則,門的數量越多,死亡幾率反而會越大。

加之現在這樣,檢查起來也比較方便。

女仆走進客廳, 站姿端正的停在陳溺麵前,向其彙報道:“彆墅內現餘下十四扇門,辦公樓現餘下二十二扇門,員工宿舍現餘下六十九扇門。”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檢查死門了。

不過彆墅裡的死門被打開過一扇,辦公樓與員工宿舍那邊也不好說,門的總數量又中途發生了改變,今天的統計數據不會準確到哪裡去,不如等到明天再說。

正當他們為現狀一籌莫展的關頭,快遞員又再次出現在屋外。

以陳溺為首的一群人站在玄關,今天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不同於昨日的恐慌,倒不如說是正盼著收快遞的男人上門。

陳溺搶在快遞員問話以前開口道:“快遞要寄給誰?寄到哪裡?”

程幾何追加提問:“要我們寄什麼?”

門外的男人隻回答了一個問題:“晉江大橋橋洞。”

晉江大橋就坐落於C042區域內的晉江江乾主流上,距離他們所處位置並不遠,開車去的話,十幾分鐘也就到了,還是在交通並不通暢的情況下。

另外兩個問題再怎麼問,他也不回答。

快遞員咧著嘴,從胸腔內發出一句聲:“請問你們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玄關內的人擺著手道:“沒呢沒呢,你明天再來。”

和昨天一樣,聽見他們說沒有準備好,中年男人臉上驀地失去了笑容,陰森森地說道:“哦,那我明天再來。”

手推車的輪子滾動摩擦著地麵,吱扭吱扭的,鐵板上附著鏽跡斑斑,又破又舊,好似隨時會散架。

晉江大橋橋洞,去看一看說不準能有什麼新發現。

陳溺拿定主意要去一探究竟,而柯傑等人卻略顯遲疑,好似對出門這件事有些抗拒。

夏宰說:“外麵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再說……沈萌欣就是想出門的時候中了標,我覺得,這風險有點兒大啊。”

眾人的視線落到了那扇閉合的房門上。

柯傑道:“再說你打算怎麼去?開車?車門也算門啊,進車前還好說,萬一我們進車後,死門附到車門上,那可就要被徹底鎖死了。”

柯傑說的陳溺當然也想到了,他向來不養閒雜人,也不養閒雜狗。

那隻從聖誕街道上跟出來的哈士奇,也該發揮發揮它的作用了。

陳溺抿笑說:“怎麼去?被狗遛過嗎?”

夏宰等人呆滯了半會兒,上一場遊戲他們並不與陳溺在同一個區域,自然不知道聖誕節街道與雪橇犬,一時半會兒不能理解陳溺是什麼意思。

陳溺讓女仆將哈士奇牽來,一起被送來的還有改良過的大雪橇,足以坐下他們所有人。

哈士奇肩背上套著韁繩,吐著舌頭站在雪橇前,身後的尾巴甩得格外歡快。

柯傑看了看狗,又看了看巨型雪橇車,麵色複雜地說:“開玩笑呢?上麵沒有人它也拉不動啊。”

程幾何滑動輪椅來到哈士奇旁邊,摸著狗腦袋說:“你不能以貌取狗,有些狗表麵上看著是隻狗,實際上它——”

柯傑打斷她的話:“是個人?”

陳溺道:“是道具,C007區域上一場遊戲結束全靠它拉動雪橇把人給拽出去。”

單靠音響裡播放的那首歌來驅使一隻雪橇犬拉著大雪橇車與這麼多人可能會有些困難,好在陳溺還有一個關鍵道具——葉子晶石。

可以用來乾擾其他道具的力量,也能用來加強其他道具的能力,全憑陳溺操作。

柯傑與夏宰仍舊不大情願,千黛被憤恨驅使,恨不得立刻奔到橋洞下,剩餘的人則是全聽陳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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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前幾場遊戲期間不同,街道上能夠看到往來的行人,數量不多,每隔一段路就能碰見幾抱團外出的人。

肯定不可能是閒逛,應當與陳溺他們一樣,是抱著外出尋找線索的目的走上街頭的。

那些人看到一隻哈士奇拉著巨型雪橇從道路主乾中央呼嘯而過時,無一不是露出詫異震驚的神色。

自昨天起,黑滋爾的獨占欲越發不加掩飾,好像陳溺被彆人多看一眼,多碰一下,就能讓他掉一塊肉一般,全程把人摁在自己懷裡,霸道的不許他掙脫。

被人掌控的滋味讓陳溺覺得有些反感,有些後悔自己昨晚做出的決定,報複心起,藏在黑滋爾大衣下方的手摸到腰韌上狠狠一揪,結果卻因那裡的肌理太多緊實,根本沒有掐到皮肉。

沒帶給黑滋爾一點兒痛感不說,還讓他的呼吸驟然間沉了幾個度。

陳溺:“抱夠了沒?給我鬆開。”

也是時候該鬆開了,黑滋爾看向前方,橫跨河川之上的大橋就在不遠處,雪橇犬停下了腳步,黑滋爾率先起身,拉住陳溺的手腕把人帶下了車。

上流的水沒泄下,水位很久沒有沒過橋洞了,有些地方依稀能瞧見河壤。

風有些大,吹得河道兩旁的古柳樹禿枝拂起,離得遠了打眼一瞧,更像是一顆顆巨大的留有長發的頭顱。

安善美望入那漆黑一片的橋洞,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陽光的滲入,橋洞底下比黑夜還要深沉,讓人根本看不清那裡麵有什麼。

即使不靠近,也能感受到一股徹骨的陰冷,正順著橋洞往外蔓延。

她在原地踟躕了會兒,咬咬牙,抬起腳步跟上了隊伍。

陳溺裹緊自己的外套:“是不是有點兒冷了?”

聞言,黑滋爾身形頓滯一瞬,脫下灰黑色的長大衣,給陳溺披上。

他們順著河堤的台階走下去,怕陳溺會踩空,黑滋爾讓人趴在了自己的背上,踩下最後一級階梯,雙腳落地站穩,還有些不舍得把背上的人放下來。

一行人正站在橋洞入口處,卻依舊無法憑借肉眼看清洞內的景貌。

根本就是一個無底的窟窿擺在了麵前,黑幽幽的望不到邊,明明橋洞兩端是通著外麵的,他們站在這一邊,收獲不到橋洞另一邊的風景。

陳溺看不到這番景象,自顧自地跟著黑滋爾走進橋底,兩人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

穀阿羽掏出手機,打開照明功能,小跑兩步追趕上去:“哎,倒是等等我們啊。”

黑暗的空洞太大,在所有人全部掏出自己的手機用來照明的情況下,橋洞裡部也未能展露全貌,大部分光線被漆黑吞沒消弭不見。

對於失去視覺的陳溺來說,從這場遊戲宣布開始起,不論身處何處,黑暗至始至終籠罩著他,對未知與黑暗的恐懼差不多完全麻木。

穀阿羽搓了搓手臂:“好冷啊。”

橋洞下麵又陰又冷,時不時還有一陣穿堂風幽幽飄過。

安善美舉起手機向上探照,沒等她看清上方有什麼,才剛一抬起頭,溫溫熱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鼻梁骨,啪嗒一下。

本就膽子小,安善美驚呼一聲,拿著手機的手一晃,趕忙用另一條手臂擦掉臉上的水漬。

有些腥臭。

楊賢:“怎麼了?”

安善美有些委屈,打著顫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下聽起來飄飄幽幽:“上麵,上麵有水底下來了,還是溫的。”

眾人聞言,隨之抬頭向上看去。

柯傑一邊倒退一邊說:“什麼也沒有啊。”

忽地,腳下被墊高,觸感一軟。

他立即低下頭,手機背麵朝下,勉強照出了腳邊的一堆雜物。

又臟又亂的墊子與汙漬滿滿的被子,胡亂堆成一團的被子裡還塞著不少雜亂細碎的物品。

柯傑嫌惡的用腳踢開那團被子:“有人住在這裡嗎?”

其他人聞言走過來,數到燈光打在雜物堆上,徹底照清楚了這橋洞下一角的全貌。

楊賢不慎踩到一隻泡沫一次性飯盒,哢哢幾聲脆響,腳底一滑,險些摔倒。

他穩住身形,鞋底狠狠在地麵上蹭了幾下,抱怨道:“哎!誰怎麼這麼不講究啊!”

安善美揪著自己的衣擺,不安地說:“是流浪漢吧,我以前聽同學說起過,有不少無家可歸的人就寄住在橋洞下麵。”

流浪漢?

陳溺不禁暗下思索,是什麼樣的流浪漢,會成為這場遊戲的最終快遞簽收者?

那團被子被柯傑來來回回踢了老半天,總算是平鋪開來。

修哉眼尖,蹲下身去掀開被角,拾起被罩裡露出的小玩意。

是一個錢夾,拿在手裡感覺挺有份量的。

翻開錢夾,一眼就瞧見夾層裡有十來張紅色的紙鈔。

修哉嗬笑一聲道:“流浪漢還挺有錢的。”

陳溺:“錢?”他有些懊惱,什麼也看不到,跟著一起來,也僅能依憑其他人獲知有何收獲。

察覺到陳溺情緒有異變,黑滋爾圈住他的腰,把人又往自己身邊拽近了些,側過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耳鬢。

陳溺呼出一口氣,勉強舒緩了心底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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