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客廳。
跟著陳溺混了這麼多場,楊賢等人很清楚他的秉性,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活見鬼的表情。
程幾何就著這一幕津津有味的往嘴裡塞著爆米花。
安善美大氣不敢喘一下,細不可聞地噓聲說道:“快遞員來了。”話語還有些打顫。
陳溺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鬆開手,拉開與黑滋爾之間的距離。
安善美說的話讓他精神了不少。
坐起身後陳溺問道:“我們有可以寄出去的屍體了?”
穀阿羽回神,忙不迭地點頭:“有,有了。”
那具屍體就擺在客廳裡,除了陳溺睡得香甜,客廳裡的其他人都很不自在。
原本就沒有多少家具的客廳,四壁屋頂一片密密麻麻的櫃門,不遠處還停放著擺有屍體的擔架車。
那擔架車上蓋著一塊單薄的白布單,穿堂風吹過偶然掀動布單,都會讓客廳裡的人跟著心中一緊。
尤其是楊賢,先前在手術間時,他分明看見了被與小臂縫合好的其中一隻手的手指曲卷了一小下,無法抑製腦海中的幻想。
那白被單下的屍體,有沒有睜開眼?有沒有變幻表情?還是和原先同一個姿勢嗎……?
從眼前走過的身影令他回過神,也緊跟著站了起來。
最前方,女仆推著擔架車,錯亂混雜的腳步聲在她後方接二連三的響起。
到了玄關處,女仆放開擔架車退到一旁,眾人的視線得以與門外的快遞員對視上。
還是那個鬢發摻雜白絲的中年男人,他木然的看著前方,慘白的臉上帶著滲人的笑容。
“請問你們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陳溺:“在這裡。”
黑滋爾配合地揭開擔架上的白布。
快遞員笑意更勝,露出黑色的牙床,粗糙的手伸向擔架車。
擔架車上放著布滿了細密黑線的人體,縫合軌跡整齊漂亮,可由於縫合處數量過多,看著密密麻麻的,更不要說看不見的地方,五臟六腑,甚至是連帶著頭發的頭皮都是用針線一針針縫上去的。
快遞員的手接觸到那具人體時,猝然沉下了臉。
他一手拍到擔架車平台麵的邊沿,在“嗙!”的一聲響過後。
安善美被這一聲響動嚇得一個哆嗦,玄關內的人下意識睜大眼睛,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一樣,一動不敢動。
快遞員一字一頓的吐出一句:“少、了,少、了。”
柯傑:“少……少了?少什麼了?”
快遞員木著臉道:“少了一樣東西。”
上一句話,話音還沒有落下,他又同時問:“請問你們要寄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兩句話糅雜在一起,仿佛他的胸腔裡躲著兩個人,爭先恐後地說著話。
陳溺皺起眉頭,隻得回道:“沒有。”
快遞員黑著一張臉,丟下一句我明天再來,拖著生鏽的手推車腳步遠去。
直到他微駝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其他人這才敢出聲。
千黛又恨又怕地看著擔架車上那具發青的屍體,抖著嘴皮子說道:“明明連一根血管都沒有漏掉,他分明就是在刁難我們!”
陳溺:“少了。”
楊賢更是困惑:“啊?”
陳溺說:“陶靜懷孕了。”
他們要拚的是陶靜,陶靜死前懷有身孕,那就是少了……少了一個未出生的嬰兒。
穀阿羽捧著手機的雙手都在用力,指縫泛白。
原想著今天就能交貨,眼看著就要完成的一樁事,誰知卻出了這麼一茬。
陳溺讓女仆先把那縫合好的屍體帶到儲物間去。
眾人又回到客廳。
陳溺的右手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斜靠坐著,手背撐在下頜處,另一隻手放在黑滋爾的腿上,習慣性的用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
默了良久,他想好了什麼,才開口問道:“微博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穀阿羽盯著手機屏幕,頭也不抬一下地回了句:“已經有很多人願意主動把快遞交給我們利用了。”
黑滋爾忽然一把握住腿上的那隻手,捏在手裡也不準抽走。
陳溺動了動手腕,見對方不肯撒手也不再掙動,繼續與穀阿羽說:“讓他們把地址發來,我們現在就去拿,分頭行動,這樣能快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二更。
昨天隨機到陳奕迅的不要說話,感覺好像代入黑滋爾和修哉身上都挺合適的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