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纏(1 / 2)

收來的快遞積攢在後備箱中, 且不說現在黑滋爾抱著陳溺不得撒手, 即便是在兩手空空的情況下, 手裡也拿不下那麼多快遞。

他看向守在車旁的一名鳥嘴醫生, 無聲下達指令。

那名鳥嘴醫生徒手破壞了車載空調, 又將駕駛座那邊封死的車門生掰硬拽地扯了下來, 隨手丟到地上。

等車內的冷氣完全散去後, 黑滋爾才抱著陳溺又鑽進殘破不堪的跑車內。

他將陳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由脊背後延伸出的羽翼如同碩大的蚌殼, 嚴絲合縫的攏著, 形成一個密不通風的狹小空間, 完全籠罩住兩人的身體。

破敗的跑車在鳥嘴醫生的助力下挪動前行。

爆發出的一股勁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緊咬的牙關沒過多久也緩緩鬆開。

黑滋爾捏著陳溺的下巴迫使他昂起頭, 又用手指撬開了色澤淺淡的唇瓣與皓白整齊的牙齒,修長的中指探入他的喉間, 曲指摳壓。

被他捂在懷裡的那青年頓時痛苦地弓起身體,勾下頭,“哇”的一聲, 方才咽下腹中的那幾口鮮血被如數嘔出。

腥甜味灌滿鼻腔, 嗆得喉頭**。

車墊上,一小灘濃稠的血液中, 有幾條黑色的遊絲不安分的扭動著。

而後,黑滋爾又掏出雪白的方帕,另一隻手仔仔細細地替陳溺擦拭去唇邊的血漬。

側頸處被撕咬開的那一塊口子泊泊湧出暗紅色的血液,等黑滋爾安撫好了陳溺, 再去處理自己的傷口時,雪白的襯衫已經被染出一大片紅。

他就這麼帶著陳溺回到彆墅裡,將其他人嚇得不輕。

陳辛禮看著昏睡中的陳溺,起身迎上前,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溺溺他怎麼了?”

他是關心則亂,陳溺身上並沒有傷處,衣服也還算乾淨,沒有沾上多少血跡,分明是黑滋爾的狀況才更令人擔憂。

黑滋爾現在沒心情搭理他們,抱著陳溺繞過了幾人,徑直朝樓梯闊步走去。

見此狀,陳辛禮與莫蘿更是心急如焚,小跑著跟上去。

黑滋爾走得實在快,陳辛禮與莫蘿才追上二樓,他就已經走進房間,反手摔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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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溺這一覺睡得有些長,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並不是立刻清醒,更像是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逐漸從夢境中抽離,翻身時,人還在半夢半醒之間。

“溺溺,你醒了?”莫蘿關切的問話聲從背後飄來。

直到這時,陳溺才緩過神來,沉悶的哼了一聲:“嗯?”

陳辛禮站起身來,心裡是著急,可行動上卻非常無措:“身體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陳溺捂著腦袋坐起身,嗓子有些乾,聲音也很嘶啞:“還好……黑滋爾呢?”

他總覺得昨天好像看到了些與黑滋爾有關的幻覺,有一種親身體驗過的真實,但理智又告訴他,那些都是假的。

畢竟低體溫症的一大特征就是會使人產生臆想。

陳辛禮說:“他……他在手術室,你不用擔心,有一個縫合好的完整屍體已經讓快遞員收走了。”

莫蘿也不敢大聲講話,低聲細語地詢問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

陳溺:“沒什麼,就是遇到了死門,被關死在車內了。”三言兩句一筆帶過昨天的驚險經曆,他緊接著又問起其他事:“那快遞員拿走了快遞,就沒再說什麼嗎?”

陳辛禮道:“說了,和之前一樣,說明天再來。”

聽罷他的回答,陳溺點點頭。

與料想之中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再寄多少具屍體才夠數。

可能是精神還處於疲憊當中,陳溺並不怎麼想說話,陳辛禮與莫蘿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見他不怎麼回應,也徹底熄了聲,房間裡一時間陷入沉默的氣氛當中。

正因為太過安靜,所以房門落鎖時發出的那一聲“哢噠”的輕響落在耳中才會尤為清晰。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他想到昨天也是在聽到車門輕響後,接著就被關在了車裡……

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時,他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落進了溫暖的掌心之中。

陳溺:“黑滋爾?”

陳辛禮看向站在床的另一邊那抹高挑的身姿,內心感受五味陳雜。

隔了好久,他才說道:“是黑滋爾回來了。”

莫蘿站起身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先出去了……”

她扯著陳辛禮的袖子,把人給拽出門外。

兩個尚且能言能語的人也無法將房間裡的氣氛活躍起來,更不要說黑滋爾這個啞人。

好在陳溺現在也不怎麼想說話,他們一個站在床邊,一個靠坐在床上。

床邊的男人稍稍低著頭,半垂著眼簾,神情專注地凝視著床上的青年,用視線描繪著他的輪廓。

單單看這副畫麵,倒還覺得有幾分溫存。

過了大概有個十分鐘左右的樣子,一名女仆推開門走入臥室,雙手端著床上用的矮餐桌,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來的還有程幾何與修哉。

女仆把床上桌交到黑滋爾手中後便匆匆離開。

黑滋爾彎下身,小餐桌被穩穩的放到了床被上,上麵還擺放著精細的餐點。

他替陳溺揶好被角,側身坐到床沿邊,一手端起一隻湯碗,一手拿起湯匙,細致地攪拌著碗中還有些燙的流食。

程幾何滾動著輪椅的輪子,滑至床邊,開口道:“陳溺,現在死門的刷新時間點多了兩個,每天晚上十二點,早上六點,下午六點,這三個節點會出現一個新的死門。”

陳溺點著頭,張開嘴含住送到嘴邊的湯勺。

下午刷新的死門他也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程幾何不來告知他,他也大致能猜到。

修哉收回投放在陳溺唇角邊的視線,到嘴邊的慰問又咽了回去,心裡清楚,陳溺根本不需要,也不喜歡聽這些說辭。

程幾何說:“還有就是,快遞每天隻能寄一次,穀阿羽說我們最少還需要寄出去八具屍體。”

也就是說這場遊戲少說也得有八天才會結束,這期間,誰也不能保證死門的刷新節點還會不會增加。

修理道:“你先安下心在家裡休養,出門收快遞的事就交給我們。”

程幾何附和道:“對對對,我感覺你走到哪,死門就跟到哪,還是在莊園裡安全些,找個女仆守在門外隨時準備爆破。”

有人願意主動代勞,陳溺也不和他們客氣,點頭答應了。

單憑陳溺的推測,死門的刷新節點還會持續增加,這場遊戲拖得越長對他們越不利,即便沒有遊戲總時長限製,他們也被一條無形的鞭子鞭策著竭儘全力推進遊戲進度。

過了十天,死門每天的更新次數提升至十二次,大部分人不敢再呆在建築物內,拖著行李箱露宿街頭。

陳溺也基本習慣了每天被死門找上幾次。

時間的概念,對於陳溺而言也有些模糊起來,不管他何時睜眼,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

遊戲結束時是在那之後的第十一天,陳溺正靠在黑滋爾身上聽著有聲,眼睛緩緩眨動。

遮蔽眼球的眼簾再一次張開時,漆黑的視野中忽然投入一束光線,刺得視網膜有些燒灼。

他歪倒向一旁,抬起手蓋住眼睛。

黑滋爾立即起身離開床榻,“唰!”的一下子拉上窗簾,又折返回床邊。

他俯下身去,一隻手握住了陳溺的手腕,拉下他擋在眼前的手,緩緩開口吐露出晦澀的詞句:“彆動,慢慢睜眼試試。”

陳溺怔愣片刻,抬眼看向黑滋爾:“你能說話了?”

他看得還不是很清楚,視野裡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隨著時間的推移,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遊戲,結束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陳溺幾乎欣喜若狂,雙目含笑與黑滋爾對視上:“我……”好像忽然間被人扼住了喉嚨,第一個字音剛開了個頭,餘下的話不見下落。

黑滋爾的身後,衣櫃頂部與屋頂之間的縫隙中,有半張臉潛伏在那兒,闖入他的餘光中。

森白的臉上鑲嵌兩顆沒有瞳孔的白眼珠子,正直直的對著他。

見陳溺的眼中溢出些許驚恐,順著他的視線,黑滋爾扭過頭,而縫隙裡的小半張臉卻在他轉頭的過程中,悄悄隱沒在陰影之中,當他抬起頭時,那裡空無一物。

黑滋爾回過頭再度看向陳溺,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他咬字時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生澀感:“怎麼了?”

回過神,陳溺搖搖頭:“沒什麼。”可能隻是眼花。

黑滋爾說:“五點後再出去。”時間正好是中午,外麵的光線正是強烈的時候,陳溺的雙眼還未能適應過強的光照。

遊戲結束後,莊園裡那些多餘的櫃門也被收起來,原先神隱的家具回歸原位。

不僅僅是陳溺,其他人在發現身體上的缺陷消失後,也是手舞足蹈的歡騰了好一陣子。

臨近吃晚餐的時間,陳溺離開自己的房間,走入客廳,程幾何還在客廳裡邊跑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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