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2 / 2)

陳溺饒有興趣地觀察起黑滋爾:“你到底是憑眼睛判斷的,還是靠嗅覺?”

黑滋爾:“都有。”

他的嗅覺靈敏程度不亞於獵犬,他的一些同類喜愛食腐,能聞到兩百裡之內的腐臭味,善於發現屍體。

類似的現象應該早就被人類熟知,人死在屋裡一天,屋外就會聚集一堆等著飽餐烏鴉。

不過黑滋爾並不喜歡**的氣味,他喜歡像陳溺身上那種甜甜的氣息,並且能夠精準地判斷出哪隻口袋裡放著甜食。

陳溺了然頷首,黑滋爾沒有說那血液並非來自於人,所以他便默認那些是人的血液。

島女寫下的招子箱製作方法中,有提到過,要用雌獸的血液灌入木箱內,那堆粘稠得和果凍差不多的壞血應該是出自某個女性沒跑了。

七天前,有一名女人被放血……

距離陳溺第一次來到箱井村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除去外鄉客,那時候他沒有在村落裡發現有女人的身影。

村子裡那些被拐來的女人,真的死了嗎?還是說藏了起來?

如果是蟄伏在某處,那她們又能藏到哪裡去呢?

黑滋爾:“你在想什麼?”

縱然沒有什麼表情波動,語氣也始終冰冰冷冷,可陳溺就是覺得那張漂亮到不自然的臉上寫滿了“我想知道”“告訴我”“我在好奇”之類的字眼。

陳溺也不和他賣關子,滿足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我在想……被拐到這裡的那些人,會不會還活著?隻是藏在哪裡,不願意出來。”

出來喊兩人回家吃飯的千黛恰巧聽到了他說的話。

她拋出自己的觀點:“你覺得如果她們還活著的話,村民會放過她們?”

陳溺轉過身,雙手撐在膝蓋上站起來:“就是因為知道有危險,所以她們才會躲起來,躲在一個對她們來說很安全,但村民不願靠近,或者說不敢靠近的地方。”

說罷,他停頓了一小下,補充道:“當然這也僅僅是我個人的猜測。”

黑滋爾摸了摸他的手,覺得有些涼,下意識的想要脫下自己的大衣給他,手指落在唐裝絲滑的布料上,才想起來這一次他穿得不是可以輕易脫下來的衣服,也沒有外套。

“回屋。”他再度抓起陳溺的兩隻手,這次沒有放開,而是捂在雙手手掌裡。

千黛咧了咧嘴:“以前天冷的時候,典島也經常這麼幫我暖手,特彆是上課的時候……我連筆記也沒法做。”說著說著,她嘴角勾起的幅度漸漸下降。

陳溺隨口問道:“你和他父母說了嗎?”

千黛:“沒有,還沒有找到他們。”八成也沒多大希望了。

除了陳溺他們從老村民那裡搶來了米肉,還能吃上一頓熱乎的飯菜,彆屋的人現在是連口水也喝不上。

其他村民也看到目睹了那老頭的遭遇,這下連臉也不露了,房門關得死死的。

陳溺在心裡默默盤算著,他在想那些人還能忍多久,一天不吃飯的難受勁還能忍耐,一天不喝水……

小小的餐桌上總共就擺了三盤菜,勉強騰出能容放兩隻碗的空位,那兩隻碗是給陳溺與黑滋爾準備的,其他人捧著碗擠坐四張橫凳上。

碗看著也不怎麼乾淨,搪瓷碗上口邊緣有發黑發黃的鏽跡。

陳溺抿了抿嘴唇,忽略掉淡淡的不適,默不作聲地端起碗筷,再怎麼膈應飯還是要吃。

千黛有些尷尬,呼出一口氣說:“就……忍一忍吧,也沒得挑剔了。”

陳溺看了她一眼:“我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心情不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

他留意到江遊與陸冉的臉色不大對:“他們兩個怎麼了?”

唐如是輕咳了一聲:“我和杜哥撿柴火的時候,找到了那個人偶,拿回來後,那個小女孩給抱進屋裡了。”他說的小女孩指的是晴晴,他看了一眼陸冉:“進門前她喊陸冉壞哥哥。”

易可:“江遊不小心看了手劄,我們想攔來著,沒來得及。”

千黛又想起另一茬:“哦,對了,我想著……我們把筆劄裡的內容抄下來,貼到村民能看到的地方,這麼做也能解除詛咒啊。”

陳溺說:“何必那麼麻煩,你用手機拍下來,想給誰看給誰看,還能精準定位。”

蘇棠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假如筆劄的作用直到遊戲結束後也不會消失的話,其實對我們來說是這是一件共享道具,隻要把筆劄裡的內容保存到手機裡,那……”

易可表情有些微妙:“彆了吧,萬一被人給放到網上去,搞不好D球人都得全滅。”

江遊兩三下把碗裡的飯扒乾淨,起身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給村民看詛咒筆劄?”他著急,左右來回踱步。

聽他們聊到筆劄和人偶,陳溺才想起來去看道具科普書的內容有沒有更新。

他將厚重的百科書放到了腿上,一頁頁往後翻。

翻到48頁時,他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有了。”

秦沐涼愣了:“有什麼了?”

陳溺說:“找到那個把筆劄放到我們屋裡的人了,是我們斜對麵那間屋子裡的一個男人,叫李善。”

唐如是道:“那個屋子?他們那一屋的人相互之間好像都認識。”

難怪會把筆劄拋到彆的屋子裡。

千黛站在最惡意的角度去揣測:“說不定這是那個屋子裡所有人一起商量出來的主意。”

的確,看過筆劄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李善,有可能是他的同伴看到了詛咒警示,然後要求他這麼做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外麵敲門,木板門很厚實,叩響聲沉悶,篤篤兩下。

站在桌子邊的江遊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千黛那個位置看不到門外的景象,正好被江遊擋得嚴嚴實實,她隻好往一旁歪了歪,伸著脖子瞄了一眼。

門外的人看起來很是麵善,足以留給人一個好的第一印象,除了屋裡在座的這些人以外。

蘇棠一手捂著嘴小聲問道:“這是不是就是我們斜對麵那屋的人?”

唐如是睨了她一眼,點點頭。

蘇棠陰沉地哼笑了一聲,姣好的麵容瞬間扭曲:“他們是想害我們整個屋裡的人?”下一秒,她的麵色又多雲轉晴,恢複如常,笑盈盈地說:“那屋子裡,我記得都是男性吧。”

陳溺抿起一抹淺笑,玩味地看向她:“有什麼想法?”

蘇棠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軟聲細語地嬌嗔道:“我這個人呢,業餘愛好就是勾三搭四,就沒有我要不來的聯係方式。”

黑滋爾掐住了陳溺的手腕,眼中有晦暗不清的情緒,化為濃霧彌漫開來。

江遊看著門檻外的男人,聯想到方才聽到的信息,臉色暗下了幾個度。

要不是他們的人把筆劄塞到這棟屋子裡,他也不會被詛咒所困擾。

江遊沒好氣地說:“有事?”

門外邊的人舒展眉目,客氣地笑著說:“我的同伴受了點兒驚嚇,現在正發高燒,想問你們借點兒水和米給他熬粥。”

陸冉也吃完了飯,摔了筷子道:“我第一個不同意!”他大步走過去,站在門檻上,身高勉強才與門外的人持平,他趾高氣昂地說:“昨天我們去敲你們的門,你們是怎麼拒絕我的?現在又跑來狗尾乞憐討米吃,嘔——!”

江遊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就是這樣,你看到了,有人不願意給你。”

易可壓低嗓音,低下頭,噓聲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害了我們一屋子的人,還跑來問我們要吃要喝。”

秦沐霜呶呶嘴說:“就是把這些東西給扔了,也不給他們吃。”

屋外頭的男人不肯輕易放棄,還挺沉得住氣,給陸冉賠不是道:“我替他們給你道歉,那不是大家一下子被拋到這裡來嗎?對陌生人難免會戒備,真沒有彆的意思。”

陸冉也不吃他這一套:“道歉有用嗎?你有本事自己去搶啊,看到我們有吃有喝,就想跑來拾……拾人……”義憤填膺地說到一半,卡詞了。

唐如是盲猜道:“拾人牙慧?”

陸冉:“對!拾人牙慧!”

千黛噎了一下:“拾人牙慧是這麼用的?”

江遊把陸冉給擋到一旁:“行了,行了,我來說。”他再次看向對方:“我們呢,這一屋子人多,分了你們,我們吃不飽,你不如去問村民要一點兒。”

屋外頭的男人麵露難色道:“他們不給開門啊。”

江遊:“哦,那是他們的問題,你找他們說去。”說罷,他將房門拍到了對方臉上,掛上門閂。

唐如是咽下口裡的飯,低著頭說了句:“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易可接話接的很快:“什麼現象。”

唐如是吸了吸鼻子說:“我們屋裡住的人,都是一群杠精,不僅嘴皮子杠,還敢動手打砸搶燒。”他看了一眼陸冉,調笑道:“杠到忘詞?”

陳溺放下碗筷,提議道:“我們有上山看看的想法嗎?”

千黛楞了一下:“上山?去墓碑那裡嗎?”

陳溺晃了下頭說:“你還記得我們下山的時候發現的那道分岔路嗎?”

他這麼一提,千黛就想起來了,山林裡那條被灌木叢與枯木堵死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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