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是也聞到了,他抬頭看著上方,即便沒有屋簷的遮擋,也無法看到天空是什麼樣。
籠罩在這片林中空地上方與四周的樹枝造就出一個純天然的巨型鳥巢。
陳溺收起了想要用手去觸碰表麵那層紅漆的心思,站起身來:“這個廟,像不像一個木箱?”
千黛的眼神略有呆滯:“啊?”
唐如是又開始嘗試起推拉廟門。
陳溺:“打不開的,彆費力氣了。還記得筆劄上提過的一句話嗎?若不按照特定的步驟就無法打開箱子。”
唐如是說:“可隔壁那個箱子,挖出來之後就散架了啊。”
陳溺哼笑了一聲:“那是他們運氣好,那箱子不合格,所以隻波及到兩個人。”
千黛磕磕巴巴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麵前的是……”她吞咽下口水:“一個巨大型的招子箱?”
說罷,她忽然怔了一下,像是恍然記憶起什麼重要的事情,那事情又太過恐怖,令人震驚,以至於讓她整個人呆住了。
陳溺用鞋底蹭了蹭木地板:“看到地板上和牆上紅色的硬塊了嗎?”
唐如是遲緩地點了點頭。
陳溺說:“不是什麼紅漆,它也不是被刷上去的,而是順著牆壁上的縫隙流出來的。”
千黛身形不穩地一個搖晃,整個人呆若木雞,張口吐出一句話來:“我想起來招子箱的原型是什麼了。”
聞言,陳溺止聲看向她。
千黛說:“不是什麼招子箱,它的名字叫做取子箱,是真實流傳在島國民間的一種東瀛咒術。”
唐如是張了張嘴,啞然無聲,他以前是不信什麼神神鬼鬼的,遊戲裡發生的係列怪異現象也就算了,民間流傳的那些,不都是糊弄人的東西嗎?怎麼和國外的民間傳聞扯上邊了?
千黛:“是在一個靈異報刊上看到過的,取子箱的意思,是奪走小孩子的箱子。”她停頓了一下,腦內篩選出相關的記憶:“是某個村子裡的村民,不堪年貢的重負,為了咒殺當時的村長製造出的產物。”
陳溺漠然,箱井村的村民可以說是自作自受,想要男孩想到瘋,這麼容易就被哄騙上當,還造出了一個巨大的取子箱來。
千黛說:“取子箱的作用也不是什麼招來子嗣,它會奪走女人和小孩子的性命,令被波及的人斷子絕孫。”
唐如是表情扭曲了一瞬間:“也太狠毒了,明明是為了報複村民,這不是……這不成了亂殺村子裡的女人和小孩了嗎?”村子裡的女人大多是被拐來的,何其無辜?而小孩子要麼是被拐來的,要麼是那些女人誕下的,“真要想讓村子裡的人斷子絕孫,找個讓男性不舉的箱子不就夠了嗎?”
聽到唐如是後半句話,陳溺瞬間想到了上一局與他合作過的柯傑,從快遞裡掏出一根幾把……然後就不行了。
千黛說:“大概是因為找不到其它的咒術,而取子箱也很容易改頭換麵,知道的人也不多,再加上付出的代價村民們也可以接受。”雌性在他們眼裡不值錢,小女孩也是。
陳溺:“取子箱的威力無疑增強了,箱井村裡死的不止是女人和小孩,僅剩的村民隻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他想了想,說出自己的猜測:“不知道那個被拐來的島女用了什麼手段,讓取子箱的咒術波及到的年齡範圍被放大了,而且我認為,被拐來的女人們並沒有死。”
說著,他將視線投放到了麵前的木牆上。
唐如是不可置信地揚聲道:“你覺得,她們躲在裡麵?”
陳溺:“是。”
巨大的取子箱,正是村民們不敢接近的噩夢源泉。
唐如是:“那不就和你……和你之前的說法相違背了嗎?”
他指著上方,上方的磚塊上也有一縷縷紅色的硬物質:“如果牆上的東西是血,從裡麵順著牆縫滲透出來,那肯定是在整間廟都被灌滿血的情況下才會導致最上麵的牆壁也有乾涸的血液。”
躲在裡麵的人鐵定會被滿屋子的血給淹死。
陳溺睨了他一眼:“我隻是說她們還活著,沒有說她們還是人。”
筆劄裡提到要活祭,活祭一個人身體的某一部分尚且能產生那麼大的影響,如果是用活人來活祭呢?這一座正方形的廟,這麼大一個箱子,能塞進去多少人?
唐如是往後退了兩步,一旦接受了陳溺的說法,就不敢離牆壁太近。
千黛:“那……我們究竟要怎麼做?”
陳溺麵對著牆壁:“那就要看島女是怎麼想的了,既然來了,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唐如是說:“我們現在也打不開廟門,怎麼問?”即使是打得開,在知道裡麵有不人不鬼的存在後,他也一萬個不想把那扇門打開。
陳溺止聲斂眸,想了許久。
那個村民說過“箱子又出現了”,很可能在他們來到村子裡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招子箱沒有出現過,直到他們這些人來到村子裡後,箱子才又一次出現。
原因不外乎兩種。
一種是村子裡已經沒有可以製造招子箱的材料了
另一種……而村子裡到現在還有幾個活著的人,就證明憑取子箱目前的威力是斷然不夠的。
島女恨整的是村子裡的人,她想殺光全村人,讓這片土地上再沒有任何活物,就像這片山林,植物枯死,連隻動物也沒有。
他抬起頭,正麵對著牆壁:“你希望我們能想出製造更厲害的箱子的辦法,重啟這座廟是不是?如果我說對了,你就給我一點提示。”
唐如是與千黛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山林裡萬籟寂靜,“噠噠噠”的三聲響起,格外清晰,那聲音源自於他們麵前的這堵木牆,有人在牆壁內側叩響了這堵牆。
陳溺:“那樣的話,我和其他外來的人也會受到波及,而且我們之中沒有人會願意把自己當作投爐鑄劍的材料。”
千黛說:“是啊,不然……我們把那幾個村民送過來給你,你自己解決嘛。”
陳溺搖搖頭,千黛說的方法應該是行不通的,島女要詛咒的是整片土地,假如有天某些村民的後代回到村子裡,也不會被島女放過,她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一人。
果然,牆壁那一邊沒了動靜。
唐如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很快就要沒電了,切換到了省電模式,屏幕光也調到了最低,也就拿起來看看時間。
他提醒道:“我們再不下山,天就該黑了。”
其實天黑不黑,和他們也沒多大關係,山林裡白天黑夜沒有什麼差彆。
最主要的是,他們沒了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廟暫時打不開,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
陳溺點點頭,默不作聲地轉過身走下台階,他在想打開取子箱的正確步驟和方法是什麼,腦子裡浮現出的第一個畫麵就是昨晚那市鬆人形推搡小木箱的一幕。
而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身後那兩扇門,卻自己打開了。
“嘭!”的一聲,將三個人嚇了一跳。
他們回過頭,千黛直接嚇懵了,兩腳一軟跪坐在地,唐如是及時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台階下拖。
門洞裡黑漆漆一片,隻看到有無數雙白眼珠子一窩蜂的撲出來,當那些東西猙獰著麵孔湧出廟時,他們才看清,那是一群渾身沾滿黏膩的壞血的女人。
她們的腳底踩著暗紅色的粘稠物,抬腳即拉出拔絲,木地板被一雙雙赤足踩得隆隆響,濕潤的腳底在木麵上滑出“咕嘰……咕嘰……”的聲響,令人頭皮發麻。
方才被唐如是扶起來的千黛,來不及尖叫,就被蜂擁而上的血人們捂住了口鼻,一隻隻沾滿惡臭味的手包裹住了她的頭,將她往廟裡拖拽。
“唔——!唔——!”千黛手舞足蹈地掙紮。
剩下的那些血人又轉頭朝另外兩人撲去,唐如是不得不放開手逃離現場,揮手舞動著的千黛抓住了陳溺的後衣領,兩人一齊被覆滿黑血的女人們團團包圍,往廟裡拖去。
唐如是沒跑幾步,被地上那具敞懷的屍體抓住了腳踝,很快也被後麵追來的五六個女人捉住。
千黛半個身子已經沒入廟裡,半凝固的血糕淹沒了她的腰腹,陳溺也沒好到哪去,再挪個一步,也差不多就進去了。
唐如是也被拖回台階上,情急之下他又掏出□□,他的整張臉被一隻隻手遮擋住,反手向後方胡亂開了一槍。
他這一槍開得可真是準。
陳溺感覺到臉上一熱,緊接著就聽到了一聲悶哼。
“唔——!”千黛渾身一滯,徹底失去了掙紮的能力,拽著陳溺的手也鬆來勁,一下子就被纏在她身上的血人們拖進漆黑粘稠的廟中。
似乎是因為唐如是殺死了它們的一名活祭品,撲在他身上的那些血人發了狠勁,一個騎在他肩頭的女人抱住他的腦袋,逆時針方向狠狠一擰。
“哢——”的一下,脆響過後,他的腦袋像是籃球一樣,無力地垂下。
陳溺的雙手死死地扒著牆壁,指甲摳在木磚的縫隙之間,但隱隱有些抓不住的趨勢,眼看著,將唐如是殺死後,纏著他的那六個血人也朝自己奔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