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花(2 / 2)

也就是說,林瑾是在獨自回到房間那段時間裡變得不正常的。

陳溺:“我們去看看。”

顧衍仍在發怵,他又不想再一個獨處一室,隻好跟著陳溺與黑滋爾再度回到那個有林瑾在的房間。

三樓從左數起的第二個房間,房門虛掩著,顧衍慌張逃離的時候忘了關門,暗淡的橘光順著門縫淌出屋外。

隨著三人一步步逼近那扇門,顧衍開始緊張得不斷吞咽口水,頭皮一陣發麻。

黑滋爾擋在陳溺前方,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房門。

屋裡沒有什麼竊竊私語聲,反而是有一道強勁的水流聲,正從洗手台那邊傳來。

洗手台的水籠頭沒有關,白花花的水柱衝刷在半隻開瓢的腦袋裡,水池裡躺著半個人頭,那半顆頭顱仿佛摔碎的西瓜,露出內裡的白瓤,柔軟的腦瓤被激流的水柱衝打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那顆頭的下頜將將好卡在水池邊沿,下顎下連接著脖子,再往下是一個人的身體,下半身跪在地上,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

從衣著可以認出,洗手台隔間缺了半個腦袋的人,正是林瑾。

顧衍徹底被嚇破了膽,兩隻手一左一右,各抓著陳溺與黑滋爾背後的衣物布料,生怕他們兩人會丟下自己開溜。

陳溺掙開了顧衍的手,走過去先關上了水籠頭,林瑾的腦殼裡積了大半的水,白花花的腦子被水流衝成了一碗爛腦花,連鏡子上也濺了不少白色的腦漿。

顧衍的左手被陳溺甩開,又兩手並用地抓住了黑滋爾的衣物。

陳溺的視線從林瑾身體上移開,抬起頭看向黑滋爾與其背後的顧衍,眉間不著痕跡地蹙起,他又很快低下頭去,繼續觀察起林瑾身上的傷口。

接觸到陳溺的視線,黑滋爾乾脆脫去了外套,丟下顧衍一個人站在原地,兩三步走向陳溺身邊。

黑滋爾:“你在看什麼?”他明知故問,單純是在吸引陳溺的注意力,即便林瑾已死,考慮到陳溺與這人以前也交往過一段時間,就很不高興陳溺的視線集中在那具屍體上。

陳溺指了指那顆裝著腦花的露天頭顱,說:“林瑾的屍體上沒有其他外傷,隻有腦袋那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下來了一圈。”

腦袋裡剩下的那些碎腦花肯定是不夠一整顆大腦份量的,就是不知道,缺失的那部分是被水給衝進下水道裡了,還是……

顧衍一聽,頓時不怕了:“會吃東西啊?會吃東西那就不算是正宗的鬼了。”他走過去,和陳溺一起研究起來,“大腦開口麵被水流破壞過,看不出之前有沒有遭到過啃噬,不過頭骨上一圈很明顯是被咬下來的。”

陳溺轉頭去問黑茲爾:“能看得出來是被什麼東西給啃的嗎?”

黑茲爾甚至沒有過多考慮,脫口而出一個字:“人。”

他說的人,不一定指得就是真的活人,而是人形的東西。

顧衍說:“是僵屍?僵屍就愛吃腦子。”

陳溺:“……”

林瑾的屍體不好就這麼一直擺在這裡,陳溺叫來女仆把屍體弄走,再給顧衍分個新的房間。

但顧衍現在不愛一個人住,也不想要什麼新房間。

擺脫了靈異氛圍,顧衍整個人神清氣爽,氣色恢複如初,嗝也不打了。

他跟在陳溺與黑滋爾身後,不慌不忙地說:“起碼得找個人陪我一起住吧,兩個人也行,我看你們兩個就挺好的。”

黑滋爾一口否決:“不行。”

顧衍輕聲哼笑:“那有什麼不行的?你讓溺溺說,行還是不行?”

陳溺想也不想一下就說:“不行。”

得到陳溺的回絕時,顧衍頗為驚訝。

以他對陳溺的了解,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會拒絕類似的請求才對。

陳溺:“你去那個房間吧,他們應該隻用得上一張床,剩下一張正好空給你用。”

-

時間正值淩晨一點鐘,三樓靠右數起的第三間屋子裡的兩人睡得正是香甜——

“哢噠。”

一聲細微地輕響落進秦歌的耳中,他的睫毛顫動兩下,一雙眼睛“唰”地一下子睜開,他用手晃醒了睡在身邊的邢瑤。

房門緩緩慢慢地被從外推開一條縫,無聲無響。

邢瑤與秦歌看著一隻手順著縫隙摸進屋中,那隻手貼在牆壁上下摸索,最後停在了電燈開關上,啪嗒一聲,燈亮了。

躺在床上的兩個人懵逼,這鬼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還開燈呢?

屋裡的燈亮了以後,顧衍推門而入,他人站在門外,看到邢瑤與秦歌兩人都醒著,是活人,登時鬆了口氣。

邢瑤撐坐起身:“大晚上的,你狗狗祟祟跑來我們房間乾什麼啊?”

顧衍反手關上房門,也不管兩人允許與否,徑直走向靠窗的空床:“陳溺讓我來的,他說你們這裡肯定有張床沒有人睡。”

秦歌:“為什麼?”

顧衍坐到床邊,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開口道:“那個叫林瑾的,和我一個屋子的人,死了,死人的房間哪能住人?”

邢瑤說:“那你讓陳溺再給你準備個房間啊。”

顧衍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敢一個人住。”

秦歌打量著他:“真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

邢瑤問道:“那你偷偷摸摸地開門是什麼意思?還先伸隻手進來。”

顧衍說:“那不是怕吵醒你們嘛,動靜不敢弄得太大,我伸手進來摸燈的開關,不然用腳?”

秦歌:“……”感到一陣窒息,“你不想吵醒我們,不是應該彆開燈嗎?”

顧衍說:“不開燈我不敢進來。”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我現在覺得,還是先把你們吵醒比較好,不然萬一你們有誰中途夜起,發現空床上多了個人,那多嚇人呐。”

邢瑤氣絕:“你和陳溺分手,是不是他甩你的?”

顧衍:“你怎麼知道?”

邢瑤冷笑一聲:“活你媽的該。”

秦歌問道:“林瑾是怎麼死的?”

顧衍躺倒在床,拉上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聲音被棉被捂得發悶:“大晚上的,不講鬼故事,燈彆關啊,關了燈我睡不著。”

邢瑤重重喘出一口氣,蒙被子蓋頭睡覺還不準關燈,她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人。

……

林瑾喪命一事傳得很快,第二天一早,莊園裡所有人都知道了。

陳溺比較在意的是林瑾的事是單個現象,還是頻發現象,為此他特地到辦公樓與員工宿舍走了一圈。

在森宇現在的員工之間,每個人都認得陳溺,甚至對他們來說,陳溺的話語權要大過森宇目前真正的掌權者陳辛禮。

仿佛他們隻要聽陳溺的話,就能得永生一樣。

辦公樓裡多了不少麵孔,多了不少老麵孔,現在是十點,那些老麵孔宛如還活在舊時代,在“工作時間”裡乾著自己分內的活。

他們對陳溺不大熱情,看到陳溺來了也就是抬頭打個招呼,然後又低下頭一股腦紮進工作當中。

員工宿舍大樓。

遊戲期間,真正的員工大多都呆在宿舍樓裡。

兩名女仆跟在陳溺身後一起走進公寓樓,公寓樓裡一片熱鬨祥和,甚至不像是公寓,而是一種老居民樓在夕陽幕下時獨有的氛圍。

戲曲聲悠揚婉轉,從儘頭的餐廳裡傳來,陳溺聞聲走向餐廳。

寬敞明亮的餐廳中坐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有些是森宇公司旗下的員工,有些則不是。

中間的一張餐桌上擺放著老式收音機,幾名老爺子圍在四周下象棋,身後還站著有觀棋者。

他們發現陳溺到來,餐廳裡的熱鬨氣氛刹那間凝固,那些員工與下屬看起來有些緊張,畢竟放那些東西進來這件事,事先並沒有得到陳溺的許可。

陳溺站在餐廳入口處,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他舉目環視一圈,最終,視線落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下屬臉上:“你輕點一下這一層有沒有少人。”

那中年男子抱著一名年幼的男孩兒坐在椅子上,聞言呆愣地點點頭,忙不迭地應下:“哦,哦,好!”

陳溺巡查辦公樓與員工宿舍沒有讓黑滋爾一起來,他交給了黑滋爾另外一個任務,讓他再去好好檢查一下林瑾的屍體,特彆注意頭骨上被啃噬的痕跡。

手術室,強烈的光線照在手術床上一具缺了天靈蓋的屍體上,藍色的單子襯著那具屍體皮膚更是發青。

中間屋子裡隻有一具屍體與站在手術台邊的男人,顯得格外冷清,冷清之餘,還有讓人不適的詭異。

一般這個地方不會有其他人來,就連陳溺也不怎麼願意靠近。

黑滋爾正俯身檢查著屍體腦袋的開口處時,手術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他並未抬頭,早有聽到腳步聲,他能夠通過腳步聲分辨出,來的人不是陳溺。

應該是個女人。

果不其然,門被推開後,走進來一名眉目溫柔,帶著恬靜微笑的女人。

她掃視手術室內,視線最終定格在手術台上那具屍體上:“你一個人?陳溺沒有和你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感覺溺溺有爬牆的風險。

陳溺:感覺我的前任都看上了我的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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