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開(2 / 2)

幾天之後,遊戲迎來了結束,C042的亡者塵歸塵土歸土,先前被帶回莊園裡的人也各自歸位,從莊園離開。

遊戲結束的第一天,陳溺公布了抽獎結果,並在讓穀阿羽在直播平台直播打包發件的全過程。

令人震驚的是,其中一名中獎者竟然是本國領導人,微博上又一次炸開了鍋。

但回頭想想,誰能不對遊戲道具眼饞呢?多一個道具,就意味著多了一個生命保證。

抽獎微博下的評論數量急劇增加。

@暗索:說真的,我懷疑有人開小號,一個人組成全軍萬馬轉發抽獎。

@抽獎選我我最窮:有沒有抽獎送莊園的活動?不送莊園送女仆也行啊。

@酸菜魚:我酸了,不知道該酸陳溺還是該酸……你懂得,不能說,說了怕上加急名單。

@天X3G:掩護我方陳溺,在他把道具送完之前,不能讓他少半根頭發!!!

陳溺的微博粉絲數量大漲,隱隱有要趕超遊戲官方微博粉絲數量的趨勢,一堆人在等著哪天他心情好,再搞一次轉發送道具的活動。

畢竟他出手比官博要大方,送的大多還都是永久性道具,再看遊戲主辦方的官方微博,抽獎沒幾次,至今發布的轉抽微博裡永久道具加起來還是個位數,活得像個山寨貨。

但亦有很多人在微博上揣測陳溺與遊戲主辦方的關係匪淺,官博號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麵維護陳溺了。

當有人扒出官博某次轉發抽獎,被抽中的用戶是陳溺的微博小號時,那些人又一次炸開了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無論那些輿論的風向如何,在無法給陳溺造成實質性的幫助或者傷害的情況下,他基本不會去關注。

遊戲結束後,陳溺整個人完全鬆懈了下來。

午飯過後,又回到臥室裡,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黑滋爾:“你在想什麼?”

纖長整齊的睫毛如同即將振翅的蝶翼一般輕顫,接著那雙失去了眼鏡遮擋的眼睛掙開,陳溺側目看向黑滋爾,說:“不算懲罰局的話,這已經是第六場遊戲了……我在想還有多久才會結束。”

黑滋爾無聲緘默,漆黑無光的眼瞳中有不明的情緒在眼底流竄。

良久,在陳溺以為他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忽然提出一個問題:“遊戲結束後,你打算做些什麼?”

陳溺怔愣片刻,花時間想了一會兒:“嗯……就像遊戲開始之前那樣,回歸原本的生活。”

黑滋爾又問了一個看似與之前的話題無關的問題:“如果我消失了,你會不會找我?”

陳溺:“消失?”他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字,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是主動離開嗎?”

黑滋爾再次重複先前的問話:“你會來找我嗎?”他的目光始終停駐在陳溺斯文俊逸的麵孔上,不容許自己錯過那張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一般。

陳溺沒有想太久,給出棱模兩可的回複:“也許會,如果有什麼必要的理由。”

“……”黑滋爾的下頜微微緊繃,方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眼神晦暗不清,再次開口時,他的嗓音徒增一絲沙啞,“如果你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我,那你會想念我,或者為此難過嗎?”

儘是一些奇怪的問題,恰好戳中了陳溺的弱處,他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很大的原因在於,他潛意識裡認為黑滋爾不存在主動離開的可能性,“這種假設很沒有必要,如果你想離開,找你也沒用,如果你不想離開,那我根本就不用去找。”他皺起眉頭,狐疑地看著黑滋爾,“你有點兒奇怪。”

黑滋爾:“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先前陳溺說的那些,在他聽來,算不得是答案,太過模糊不清,沒有肯定性。

他從陳溺臉上捕捉到一絲難堪的情緒,大概了解到陳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索性換了一個問法。

黑滋爾:“沒有這場遊戲,你也不會遇到我,假如給你一次機會,你希望遊戲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還是……”他特地把自己想要聽到的那個選項放到後麵。

卻是沒想到,沒等他把話說完,陳溺便不假思索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希望這場遊戲從沒存在過。”

隨著一個字一個字從陳溺口中說出,黑滋爾的眼底深處有無數種晦暗的情緒在刹那間滾沸,讓人挑不出缺點的臉上浮現出錯愕與失望,茫然無措的神色最終沉澱為一片空白。

早就該清楚陳溺會選擇哪一個答案,回頭看看,那種期待就像是在自虐一樣,是他自討沒趣了。

他就仿佛是一個縮在陰暗角落裡的生物,因渴求著陽光而試探地走出原地,然而在外麵等著他的並非溫暖,而是冰冷刺骨的利刃,每一次都被傷得體無完膚,帶著滿腔的不甘與失落縮回陰影之下。

陳溺瞥見黑滋爾備受打擊的神情,看著有些難受,他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

黑滋爾的失態僅僅維持兩三秒,即便那些不為人知的念頭被收斂掩藏起來,他的語氣卻依稀透著疲乏,“你想要我保護你,直到遊戲結束,你想做回遊戲開始以前的那個陳溺,至於我的事,你一點兒也不在意,是嗎?”

陳溺:“是。”他回答的很快,甚至沒有多想,回過神時那個字已經脫口而出,餘留下無法輕易用言語描述的悵然。

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沉默氣氛頃刻間占據了整間臥室。

黑滋爾深深地凝視著他,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仿佛是在憑空描繪刻畫著他的樣貌。

似乎丟下黑滋爾不管也不大對,陳溺對當前的局麵束手無策。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黑滋爾轉過頭,彆開視線,他闔上雙眼,輕輕點下頭,雙唇一張一合,吐出一個字——

“好。”

房間裡的氧氣仿似在那一刹那被抽乾,陳溺呼吸一滯,心臟抽痛了一下。

談話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黑滋爾沒再問過什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兩人的相處仍舊和往常一樣,就好像無事發生過。

唯獨陳溺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胸口處,放空狀態下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來那一天黑滋爾流露出的神情,隱隱約約在後悔那天給出的回答。

答案無關於真假,他在想,換一種回答,起碼不會看到黑滋爾流露出那樣一副表情,也就不會因此感到困擾。

休息時長告罄,接踵而至的是第七場遊戲,C042區域的玩家們被迫轉移陣地。

原本在遊戲當天就已經停運的地鐵站迎來了大批的乘客,黑袍加身的疫醫們出現在站務員的崗位上。

在進入地鐵站之前,大多數人都還在與同行者們攀談,當他們走進地鐵站,登時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帶著腳步也下意識地放輕放緩,以至於出現了地鐵站裡悄無聲息,地鐵站入口外卻嘈雜一片的情況。

陳溺一行人身上都背著滿載的背包,程幾何更是誇張,背著包不說,還拖了個行李箱。

中途楊賢嫌棄她拖著行李箱下樓梯看著費勁,一把奪過來扛到肩頭,口中不住數落道:“又不是出門旅遊,你帶這麼多沒有用的乾啥啊?”

程幾何反駁:“瞎說,我帶的都是有用的,我自己的換洗衣物就隻帶了一套,剩下的全是噫——”

本是打算叭叭說一通,卻像是忽然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扼住了喉嚨一樣,沒有了下文。

陳溺不動聲色地掃視著那些黑疫醫,確定他們沒有要攻擊人類的意圖後,便將其歸入到沒有危險性的範疇內。

修哉壓低聲音,竊聲道:“你帶著畫框呢?”

陳溺:“嗯。”

修哉說:“那我們有必要背這麼些東西嗎?”

陳溺:“以防萬一,有備無患。”

在疫醫的監視下,地鐵站內的人雖然多,隊伍卻是整齊有序。

走進車廂前,黑滋爾忽然將背包遞給了穀阿羽:“你拿一下。”

穀阿羽:“啊?好。”連忙用手抱住鼓囊囊的背包。

陳溺一腳踏進車廂,疑惑地想要開口問黑滋爾要做什麼,卻發現那男人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進入地鐵車廂。

他轉過身,不解地看向黑滋爾,問:“站在那裡做什麼?”

地鐵一趟接一趟,間隔時間短暫,所以每節車廂裡都很空,有足夠的位置,他們也不需要等下一趟地鐵。

黑滋爾伸出手,在陳溺的頭頂輕輕摸了摸:“隻是離開你,彆擔心,我想出方法了,不會再讓你出事了。”說話間,他已經將手收了回去。

短短的一句話令陳溺產生了諸多不解,但他最在意的是那前五個字,金框眼鏡下,一雙眼眸睜大了些,“什麼叫隻是離開我?”

他抬起左腳,正欲邁出車廂時,那道門卻“唰——”的一下關上了,關門的速度非常之快,引得車廂裡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那扇門上。

陳溺愣神片刻,等他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其他的門也已經緩緩閉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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