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輪回中最終場的“屍疫”是因遊戲的自我調諧,借世界樹的力量模擬出來的, 白疫醫的血液由真正的屍疫病毒與寄生蟲組成, 那些微生物多少能夠蠶食世界樹的力量,使得陳溺的病情發展比尋常人要緩慢。
他埋頭於黑滋爾的手腕間,貪婪的吮吸著從那咬傷裡流出的汁液, 但那畢竟不是真正的血肉, 無法緩解陳溺的饑渴, 喝得再多也無濟於事。
即便疫醫再怎麼強大, 身體也對疼痛有著本能的排斥反應。
更準確的來說,黑滋爾的感官靈敏程度異於常人, 包括痛覺,他能夠感覺到比普通的人類數倍的疼痛, 這也就促使他更懂得如何去規避傷害。
而他已經數不清究竟有多少次遭到過陳溺的啃噬,沒有一次他有過躲閃的念頭, 反複的承受被撕咬所帶來的痛苦,讓他對此習以為常。
如果這樣就能夠緩輕疫病給陳溺帶來的折磨, 他恨不得剔肉放血,可是並沒有用。
好在隻有一天,再等上一天, 他會徹底擺脫世界樹的影響, 不必再束手束腳。
大概是隨血液一起喝進去的那些寄生蟲起了作用, 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裡,陳溺又迎來了一次短暫的清醒時長。
蘇醒後,陳溺發現的第一件事情是黑滋爾不在臥室裡。
他拖著鎖鏈走至窗台邊, 一眼掃見被阻攔在柵欄外的程幾何等人,以及守在那裡的黑滋爾與一眾疫醫。
雙方對峙期間,,即便在二樓聽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對白,但也不難猜到談話的內容。
陳溺走回床邊拿起手機,撥通了程幾何的電話號碼。
通話立即被接通,程幾何的話呼之欲出之際,被陳溺攔截在嘴邊。
陳溺:“讓黑滋爾接電話。”電話那端安靜了一小會兒,等接聽者換了個人後,他又扔下簡短的語句,“放他們進來,你還擔心我魂飛魄散了不成?”
一聲清淺的歎息從電話那端傳入耳中,伴隨著四個字:“我知道了。”
不過多時,黑滋爾便將幾人帶到了臥室內。
陳泉瞥見陳溺手腕與腳踝出的鐐銬,眉頭皺起幾道褶。
程幾何訝異地看向黑滋爾,說:“你怎麼把他鎖在屋子裡!?”
陳溺:“為了防止我跑出去瞎吃一些會讓自己惡心的東西。”他沒有掩飾的意圖,勾起嘴角,目光在修哉與安善美兩人身上稍作停留,“他們沒有告訴你嗎?我被感染了?”
楊賢瞠目結舌,磕磕巴巴地問:“黑滋爾不是……疫醫嗎?他怎麼能讓、讓你被感染?”
陳溺語氣輕鬆至極:“命中注定我該被感染,饒是疫醫束手無策。”
陳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兩個人和你被感染的事有關聯?”而眼下的首要之事並非要陳溺解答他的疑惑,他隨即又改口道,“這件事稍後再談,我回去拿治療針劑。”
楊賢:“我和你一起。”臨走之際,他滿懷狐疑的視線在安善美的臉上兜轉不停。
安善美的臉色“唰——”一下子變得蒼白。
陳溺將她的神情變化收入眼中,在陳泉與楊賢離開後,抿唇笑道:“彆緊張,如果我死了,我會拉上全世界的人來殉葬。”他走到黑滋爾身邊,牽住男人的左手,“我改變主意了,神官像的設定再改改吧,在神官像方圓五百裡的所有人會自動讀取存儲過的記憶,除了修哉以外。重啟過後,立刻把它們擺出來。”
穀阿羽對重啟二字較為敏感:“重啟?重啟什麼?”
陳溺:“你對電腦操作那麼熟悉,怎麼練重啟兩個字的意義都弄不明白?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鍵重啟按鈕。”
黑滋爾說:“還是不打算告訴我你的計劃嗎?”
陳溺:“你不是說過嗎?回憶起無限的死亡循環足以讓人崩潰,那就讓所有人都回想起來吧,也好讓他們認清一點,所有人的命運都是被迫與我掛鉤的。”他又再次向黑滋確認,“你留在他人身上的血液,在脫離了遊戲捆綁後,也不會隨重啟被清零?”
黑滋爾低聲應道:“嗯。”
陳溺淺笑著彆開視線,與修哉對視上,他走近一步,說:“你殺了我那麼多次,我還沒有好好謝過你。”
每一個字都拖得非常緩慢。
修哉拿不準陳溺要做什麼,他心裡很清楚,房間裡有黑滋爾,外麵又有那麼多疫醫,就算他想要臨陣脫逃恐怕也是走投無路。
更何況他並沒有感到因此感到恐懼,隻是保持溫笑站在原地。
屍疫令陳溺的犬齒變得比以往要尖銳,食指在犬齒的尖頂輕輕一劃,指尖便被劃開一道小口子。
從傷口處溢出來的並非紅色的血液,而是濃如墨的半固體物質,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由黑色的遊絲抱團凝聚成的假性水滴。
陳溺:“為什麼不親自體驗一次真正的屍疫呢?”這麼說著,他抬起手,在修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墨跡。
修哉本人並沒有什麼感覺,而一旁的安善美卻忍不住驚叫出聲。
他的臉上,那道黑色的水漬,順著他的毛孔鑽入,滲進了他的皮膚下。
修哉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眼下,但他什麼都沒有摸到:“隻是這樣?我以為你會殺了我。”聽起來頗為失望。
陳溺不作任何解釋。
對人類來說,為止的恐懼更能將一個人逼瘋,重置過後,隨著記憶被清零,當其他人的記憶複蘇後,被排除在外的異類很快會感覺到自己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接著是身體上異變的折磨。
遊戲初期的人並沒有那麼好的承受能力。
黑滋爾的呼吸一滯,陳溺立即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說:“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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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泉與楊賢兩人已經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抵達針劑埋藏地點,徒手將土壤刨開,掏出躺在土壤層中小小的儲藏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