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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參加完總行資產防損部和中院執行庭聯合召開的專項執行預備會議後,按照會議精神和上次支行資金信貸部會議形成的共識,列出了湖貝支行擬向中院提出的將安延公司、建華公司和雄鷹公司三個案件作為重點,提交給陳作業研究拍板。
夏天來到陳作業辦公室,看到陳作業沉迷地看著電腦,滿臉陰沉,知道夏天來後連頭也沒有抬一下。夏天對他說:“陳行長,我根據昨天資產防損部召開的執行預備會議精神,列出了一個清單供你參考。”
陳作業左手接過夏天遞過來的紙,看了一眼,看到與夏天在會議上說的無異,便冷冷說道:“應該把皇龍大酒店作為重點,尤其是家樂大酒店。”
夏天說:“當初皇龍大酒店房產拍賣時是以3800萬元作為起拍底價的,這點我們和總行是發了正式文件給深圳中院的。現在房子賣掉以後不清不楚弄了個一千來萬便沒有下文了,這事還沒有完。另外,家樂大酒店已經在召開債權人會議,我們已經向法院申報債權。現在評估的資產主要是合作方村委的房產,他們是以合作的名義組建的酒店,實際上是變相對區大郎收房租,不論怎麼說,我看要把村委的房子變現還債是不可能的。”
陳作業說:“現在的安延公司已經沒有什麼油水,弄不好還資不抵債了。我們去查他們的下屬公司是白費勁的。所以,沒有必要把它當作重點。”
夏天感覺到,這回陳作業一是臉難看,二是說的話難聽,三是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跟他說什麼都好像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便應付了幾句,馬上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夏天發覺陳作業對待安延公司問題的態度已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並完全否定了自己在有兩個行長參加的部門會議上提出的全年工作思路。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也在這件事情上總結起教訓來:“我是在按照與王行長打交道的方法,好心為他準備明天開會的材料,不料變成我多管閒事了。這就是俗話講的:‘熱臉貼在冷屁股上,’自討沒趣。說明陳作業有自己的一套,以後要注意,不要過分為他出謀劃策,不要過界。”
後來,夏天又在心裡想道:“陳行長發表的看法,不再把安延公司當重點,究竟是與王行長商量過的,還是他個人的意見呢?當初一經發現安延公司的下屬企業,他也是很興奮的,又畫圖表又調查,不到兩個月,就說沒有油水了。是不是兩個行長在安延公司的問題上還有其他什麼事,而我不清楚的呢?”
夏天對於安延公司的了解,從某種角度上看比兩個行長還熟悉,因為接觸的時間長,看朱赤兒的表演多。夏天不完全了解的事,隻有兩件:一是陳作業兩次操作安延公司提供資金補利差的詳細情況。但是,這方麵當中紀委和北京市紀委調查組調查安延公司的時候,因為王顯耀希望夏天出麵接待,也向夏天透露了其中100萬元資金的去向,說明還是知道一點端倪的;二是,王顯耀當初很希望進了中山看守所的朱赤兒落實還款計劃,後者在洪虎麵前直接打電話給王顯耀說,過幾天會傳真一份文件過來,王顯耀很期待地與夏天說起過。但是,這份傳真到了湖貝支行後,王顯耀卻對夏天噤若寒蟬,隻字未提。後來,洪虎似乎漫不經心地說起安延公司有一千多萬元資金對不上數和有人在安延報費用的情況。陳作業告訴徐東海,而徐東海也跟夏天談過。難道這份傳真裡麵有什麼投鼠忌器的內容,讓兩個行長動彈不得?
“還有一個問題,”夏天繼續思考著:“就是陳作業的心情,為什麼會壞到這個樣子呢?”
接著,他分析著陳作業可能會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官場失利嗎?不太像,王行長還沒有走,你急什麼呢?是因為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那1000萬元拆借案的判決書到了,判決的結果對支行不利,可能導致上麵追究責任嗎?
“有可能。”夏天在心裡說。但是,支行營業部已經由申一楓派來的行長助理高麗平主管了半年多,沒有理由沒查到的,也就是說,隻要高麗平願意,這事早已捅到申一楓、黃鹿那裡去了。
夏天想道:“陳作業在湖貝支行工作時做出的幾單手尾是著實讓人擔心的,當然,他自己睡不著覺也在情理之中。”
這時,夏天回想起陳作業剛從人民銀行調到湖貝金融服務社當副總經理,被凍結的貸款業務剛剛解禁時的一次部門經理以上會議上的表現:
當時,總經理莊宇的開場白剛剛說完,陳作業便迫不及待地插話說:“我補充兩句,關鍵是信貸人員不能收回扣,這方麵信貸經理要帶頭。我最近與董事會的股東了解了一下,他們對這方麵意見也比較大。”
陳作業的話還沒有講完,參加會議的人已經麵麵相覷。自己看了陳作業一眼,心裡想:“這個陳作業太年輕,少不更事,難免被人利用。這種很嚴肅的話題,怎能信口開河地在會議上亂說一通?”
後來,莊宇等人與自己一起議論此事。當時,莊宇問道:“人民銀行一放開業務,我們又要忙起來了。你對陳副總那天在會議上的講話怎麼看?”
我當時回答說:“說實在話,我自從成為國家乾部後,長期在敏感崗位工作,幾乎沒有離開過管錢掌權的核心圈子;入黨後,又經常成為單位查處經濟案件的副組長,我說句過頭話,我這個副組長實際上就是組長。我查處過幾個當初職務比我高而栽了跟鬥的人,在沒有出事前,這些人高調一個比一個唱得響,出了問題以後,便更加得不到人們的諒解,要說他們多難堪,就有多難堪。因此,我有個看法,一旦掌握著實權的人唱高調的時候,就是他出問題的前奏。當然,也可能還有另外一個解釋,就是因為他當了副老總故作擔憂,沒事找事。這就和宋朝辛棄疾寫的《醜奴兒》對上號了。”
我隨即吟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吟完,我繼續說道:“當一個人比較成熟以後,就不同了,說話便比較少了,尤其不敢說過頭話。你們聽,辛棄疾還有一說。”接著,吟出下半闕:
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