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一聽,覺得這安排還不錯,都讓她學,她也沒那個本事和時間,挑一兩樣喜歡的深入學習,還不影響她做其他事。
正式上課,盧先生倒沒有趙桐說得那麼一無是處,學識還是很夠用的。到底是大家出身,見識更廣些,哪怕隻是本最基礎的《三字經》,都會穿插一些衍生的人物逸事,雖然有一些是宋筠前世聽說過的,但還是覺得頗有趣味。
就知識麵而言,這個先生請得的確不冤,哪怕是宋念,學了這麼些年科考,買了一屋子書,也不見得能講得出來這些故事,畢竟很多書籍是完全私藏在世家的書房內的,並不對外流通。
因為知道盧先生所擁有的知識的珍貴性,宋筠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隨她學習,盧先生讓誦讀幾遍她就誦讀幾遍,讓維持脊背挺直的坐姿她就維持一上午。
可惜的是,她還沒贏得盧先生的好感,先惹來趙桐的不滿了。回飯廳吃飯的路上,趙桐就一直碎碎念:
“你乾嘛那麼怕她?一句話翻來覆去讀五十遍,有必要嗎?明明五遍就背會了。”
宋筠心想,知足吧姐姐,你是沒見過要求自家孩子背一百二十遍書的皇帝;也沒見過罰抄五十遍課文的老師。
隻是這話說出來就成故意拱火了,她隻能解釋道:
“她的課講得比我爹有趣一些,而且懂得很多,多讀幾遍也沒什麼。至於坐姿嘛,她這麼要求肯定有她的道理,讀書的時候如果總彎著腰,或者斜倚著桌子,體態容易變差。”
趙桐半信半疑:
“真的?你聽誰說的?”
“我外祖父,他之前接診過一個病人,就是讀書的時候坐姿不端正,以至於肩膀一高一低,還時常腰疼。”
趙桐有點後怕了,她可不想以後頂著一高一低的肩膀出門,那可醜死人了。隻是她又拉不下臉為剛才的態度道歉,隻能轉移話題地說:
“不知道我爹一會兒要怎麼給我們解釋?我祖母說這是大伯母給我們找來的,還說大伯母做事不講究,但是我問她哪裡不講究了,她又不說,隻讓我離先生遠一些,彆被帶壞了。”
宋筠沒從家中長輩那裡得到什麼信息,但是猜也能猜到一些,這年頭有良好教養、有財力保養皮膚頭發的中年女性,若不是家裡出了事,怎麼可能出來做夫子維持生計呢。
彆的不提,就說宋茹吧,宋家小門小戶的,宋茹又是寡婦,最多做些刺繡掙點零花錢,可還沒到寄居旁人家的地步呢。
再加上趙家老太太那幾句話,大概率是被家中男人連累,卻又沒連累到要被沒為奴籍的地步;又或者是被娘家連累,又被夫家捧高踩低地休棄了。
宋筠自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也不覺得趙老太太說得對,這年頭女人和一介浮萍也差不了多少,依仗父兄、丈夫、兒子卻依仗不了以至於“零落成泥碾作塵”的不知凡幾,盧夫子能拚著口氣沒落到更糟糕的境界,還能做夫子這樣相對體麵些的活計,絕對是個人才了。
她和趙桐但凡能跟著她學一半的手段,都不用擔心嫁人後被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