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心疼丈夫的為難,但又不忍心讓兒女跟過去受罪,尤其是大的那個,再過兩三年都該成親了,如今跟過去,能找到什麼好嶽家呢?
而且從兒女們的學業來說,晉州府的教育資源也遠比秦州府要更好些,這要是都跟著去了,怕是最少得耽誤五六年了。
尤其是宋策和宋箴,真真是耽誤不得。
如果能把戶籍移到秦州府,鑒於那邊的文風不盛,倒是好處多多?
但科考移民雖然屢禁不止,宋念這種去做一地父母官吧,把兒子們戶籍移過去占據當地學子的錄取名額,卻很容易激起反對之聲。
沈氏想了又想,還是忍痛說:
“我隨你去赴任,讓娘和孩子們留在府城吧,不然老的老小的小,跟過去也是受罪。”
“這怎麼能行呢?!”
被告知了兒子兒媳婦共同做出的決定的宋老太太拍案而起。
是,她是覺得那個地方條件不好,可這不代表她要和兒子分開啊。
如果為了過舒服日子就要和兒子分開,那她當年何必苦苦守著、供著兒子讀書?再走一家豈不是更痛快?
想到這裡,宋老太太深覺受傷,連帶著對好聲好氣解釋原因的兒子都有些不滿了:
難不成在他心裡,自己這個當娘的,隻想跟著兒子過好日子,卻不願意吃苦?
“兒媳婦,你說,你想不想讓我跟你們一起去?你要是說不想,那我就不去了。”
宋老太太到底是不舍得為難兒子,就把矛頭轉向了沈氏。
也就是秦西縣的條件的確是不好,不然這老太太該小心眼地懷疑是兒媳婦攛掇兒子和自己離心了。
沈氏為難,這的確是她先提出來的,可宋念也是同意的,甚至早就有此想法,不過是怕她不舍得和兒女分開,才一直不提。
等她說出口後,他立刻就應了。
而且沈氏自覺自己的提議是坦坦蕩蕩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分離人家母子倆,畢竟她連自己親生的兒女都不願帶過去呢,總不能說是她不愛孩子吧。
可看宋老太太那樣,明顯是對這個提議不滿意,非要找個人來擔責任。
宋念不想把好好的一件事又發展成婆媳矛盾,連忙阻止: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貞娘又做不得這個主,是我不希望您和孩子們去。
那邊風沙大,天兒也冷,這次過去恐怕得等到深秋了。再說了,都說官不修衙,秦西縣那麼窮,隻怕縣衙都漏風。我們身強體壯,去了忍一忍就過去了,你們去了後萬一凍病了怎麼辦?
你們要是實在想去,等日後我把那裡收攏好了,再接你們過去。”
宋筠知道這個“日後”一說出口,怕是一杆子就支到薛定諤的未來了,不到去的那日,永遠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去。
這可不成啊,安逸的生活固然好,但有機會去不同的城市看看,她還是想去的。
更何況如果隨祖母留在老家,兩個哥哥說不定還能提腳四處走動一番,自己就沒那麼大的自由了,豈不是就要過上“從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到另一個四四方方的宅子”式的日子?
不不不不不,宋筠瘋狂擺手,阻止道:
“早晚都要去,那我們還是跟著爹娘你們一起走吧,人多一些更安全。不然就我們三個跟祖母趕路,哪怕雇人護送,隻怕爹您也覺得不安心,到時候還得想辦法托付彆人送我們,也太麻煩了。祖母您說是不是?”
宋念臉上一僵,他的確是想著糊弄過去,到時候老的老小的小不方便遠行,也就不去了。
等他好好乾幾年,爭取換個地方工作,再把家人接過去同住,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