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長期接觸和了解克蘇魯神話,就越容易理解神話的恐怖,這種恐怖往往會對人的精神造成難以治愈的創傷,俗稱掉san。而當san值損傷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陷入瘋狂。
向井文雄的選擇性失憶就是一種瘋狂發作,不過程度很輕,恢複後也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而中尾龍一……
草野朔估摸著,他的san值就算還沒清零,肯定也已經所剩無幾。
愛爾蘭皺著眉:“要是大費周章地調查完卻發現隻是一個快死老頭的瘋話——”
草野朔打斷他:“是瘋話又怎麼樣,總要調查清楚才好回去彙報。”
和以往的任務不同,草野朔從沒把為酒廠工作當作自己的主業,隻是為了開啟主線任務才兢兢業業地做打工人,在剛來到莊園時甚至有點消極怠工,愛爾蘭應該也注意到了這點。
可現在不同,雖然主線還沒開啟,有關克蘇魯神話的線索就已經砸到眼前了啊!
重歸真正主業的調查員內心燃起了象征著動力的熊熊烈火。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他興致勃勃地對愛爾蘭道,“你肯定也不會就這樣空手回去,不如一起去看看……反正你不是也想著致詞結束就動手嗎?”
對方身手矯健,槍法精準,草野朔打著拉上他補一補自己戰五渣短板的主意。
愛爾蘭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積極,懷疑道:“你之前還一副與你無關的樣子吧?”
果然被他看出來了,草野朔故意挑釁道:“愛來不來,要是最後沒有任何收獲,可彆怪我現在沒喊你。”
愛爾蘭被他說的疑竇叢生,回頭看皮斯克仍笑嗬嗬地與商界人士寒暄交談,竟是已經在推杯換盞間暗中結成吞並中尾家產業的同盟。
中尾龍一在他們眼裡已經與死人無異,其產業此時也變成一塊無主的肥肉,吸引眾多捕食者競相爭鬥。
“那就去看看。”愛爾蘭倒不至於這就疑心他背叛,隻是覺得草野朔大概彆有用心,“但願你厲害的不是隻有嘴上功夫。”
草野朔也不接話,隻是將視線放在他臉上的易容.麵具上,意味十分明顯:這不是還戴著他的勞動成果嗎。
沒頭沒尾的致詞仿佛在人群中點燃了一把火焰,或是急於瓜分尚未到手的利益,或是打探隱秘時獲得難言的快感,在這種炙熱的氛圍中,兩位悄悄離去的傭人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隱沒身影。
皮斯克與談好的合作夥伴舉杯相碰,酒液飛蕩之間隻稍微分出點目光輕飄飄掃過會場,便又接過話頭和人繼續談論起來。
[潛行檢定:D100=9/60 極難成功]
潛行技能並不能讓人憑空隱形。
短發女傭拎起裙擺,坡跟皮鞋踩在地毯上,踩在木製的地板上,走得不緊不慢,步子落下時卻悄無聲息。守門的保鏢被一道亮光晃了下神,卻看到一位貴婦正使喚傭人彎腰撿起掉落的化妝鏡。
但用得好,卻能在幾秒內悄然無聲地穿過把守,躲過守衛的眼睛。
狹長的門廊裡空蕩蕩的看不見人影,草野朔向窗外望去,月色黯淡,晴朗的夜空下群星閃爍。
他站在窗前像是發了會兒呆,才抬手打開窗戶,讓迂回繞路的愛爾蘭從外麵翻進來。
“中尾龍一在哪兒?”
“我建議你放棄直接逼問他的計劃。”草野朔平靜地說,“他不會鬆口的。”
愛爾蘭懷疑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他是狂信者,這種人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乾得出來……再說你總不能指望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乾枯的皮囊盛滿來自靈魂的狂熱,嵌在凹陷眼窩的眼球裡充斥著無名的喜悅,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每一處都向外散發瘋狂的氣息。
草野朔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如此精準地辨認這些情緒,隻能將此歸結為調查員特有的直覺。
又或者是對家之間的撕逼雷達?畢竟他的身份也算得上狂信徒,雙方信仰不同,產生衝突也很正常。
愛爾蘭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草野朔也不攔他,兩人潛行至樓梯旁,借牆壁做遮擋向上看去,樓上竟然站滿了持槍的守衛。
就說混進來得太順利,原來不是缺乏安保,而是將守衛都聚集在自己周圍。
“看來他就在二樓,可你有辦法上去嗎?”退至安全的視野盲區,草野朔抱著手臂,“哦,你還能從彆墅外牆爬上去,路上可以順便許個願讓中尾龍一站在窗前歡迎你。”
“你又有什麼計劃?”愛爾蘭陰沉著臉,“最嚴密的防護都在這裡,他會把秘密放在彆的地方?”
草野朔用腳尖輕輕點了點地麵,看向另一側下行的樓梯。
“往下走。”他篤定道,調查這種事,他才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