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本就生就了一副讓人印象深刻的好相貌,他白璧無瑕,如圭如玉,此時浸沐在月光下,更顯得五官分明、氣質出塵。
大師兄這般突兀地降臨在她麵前,緣杏呆愣了一瞬,竟連腳踝的痛都忘了。
她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然而,遺忘終究隻有一刹那,她還是回過了神。
在羽師兄麵前,她感覺自己比平時還要脆弱,情緒更容易波動。
緣杏疼得要命,整個右腳腳踝都快沒有疼以外的直覺了,小腿也發麻。
她臉色發白,冒著虛汗,但還是抿唇對師兄搖搖頭:“還好。”
“不要逞強。”
羽師兄心疼地道。
公子羽環顧四周,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你的腿必須儘快止血,還要腳踝也必須要處理……”
緣杏依然懷著詫異望著他,勉強支撐著問:“羽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公子羽停頓了一瞬,回答:“我跟著你們來的。”
煈偷偷摸摸從玉樹閣裡出來的時候,動靜鬨得大了一點,驚醒了公子羽。
但是當公子羽起來查看情況的時候,靈巧善動的煈已經跑沒了蹤影。
公子羽隨即去尋,看這個師弟是打算做什麼,卻發現他竟是已經捎上了緣杏,兩個人正往外廷跑。
若是隻有煈一個人,公子羽興許會先去找師父處理,但他帶上了緣杏,便讓公子羽一下子猶豫起來。
小師妹素來乖巧聽話,不是會惹麻煩的人,她半夜出遊,可能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再者,弟子夜行,如果讓師父發現,煈和杏師妹兩個人都免不了要受責罰,杏師妹身體病弱,或許吃不消重罰。
他們都是自己的師弟師妹,若是沒有犯什麼大錯就受罰,公子羽也於心不忍。
如此一想,公子羽便難以當機立斷,沒有通知北天君,而是自己靜悄悄地跟了上去,看看情況。
隻是跟到後山的時候,因為煈這個師弟,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直覺跟野獸一樣靈敏,公子羽不敢跟得太近,這才遠遠地在彆處守著他們。
發覺兩人隻是看湖泊裡的月影以後,公子羽也鬆了口氣。
他默默守到他們下山,見煈和緣杏準備回去了,他就打算先他們一步下山,免得被察覺。
誰知他在山下等了等,半天沒見師弟師妹下來,心裡覺得不對,這才上山看看,卻沒料到見到緣杏受傷。
公子羽四周環顧,道:“先彆說這些了,你得先包紮。”
公子羽思索一瞬,站起來就近采了幾株緣杏不認識的仙草,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外衫,利落地撕開。
聽到錦帛被撕裂的聲音,緣杏不自覺地“啊”了一聲,然後就意識到公子羽撕衣服是要給自己包紮。
公子羽簡單地處理了被撕成布條的衣服,又讓煈拿了幾條回到山頂的湖泊去洗一洗,但輪到處理草藥的時候,他隱約停頓了一下。
接著,緣杏看到師兄望著她,有些無奈地道:“抱歉……這裡沒有搗藥的工具,你可能覺得有點臟,稍微忍一下。”
說著,緣杏就看到羽師兄將草藥的葉子摘下來,放進了嘴裡,麵不改色地全部嚼碎,然後擦在留下的布條上。
“啊。”
緣杏微微紅了臉。
倒不是嫌棄師兄這樣做臟,而是很不好意思。
緣杏無措道:“我、我自己來吧。”
說著,緣杏學著師兄的樣子,將草藥的葉子塞進嘴裡。
然而下一瞬,她忍不住皺起臉,將嘴裡的草藥吐了出來。
這種仙草的葉子有著難以言喻的味道,又苦又澀,還有著極其可怕的酸味,一咀嚼就漫得滿嘴都是,緣杏根本忍受不住,立刻吐了。
緣杏錯愕地看向羽師兄。
師兄他,剛剛就是一直平靜地咀嚼著這樣味道的草藥,為了她的傷?
公子羽看著緣杏將草藥吐了出來,並不意外,也沒有生氣,隻是輕輕歎氣,然後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沒有關係,你乖乖坐著,我來就好了。”
說著,公子羽又將草藥放入口中。
光從他的表情上,根本判斷不出這幾株仙草居然會是那種味道。
緣杏心神動蕩,一時對師兄,又是感動,又是震驚。
但她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看著師兄為她處理草藥?
緣杏說:“我、我可以的!”
說完,她又摘下幾片葉子,硬是塞到嘴裡,閉著眼睛努力地嚼碎。
公子羽看著她這般表現,有些意外。
兩人嚼了不少草藥。
這時,煈正好捧著喜好的碎布回來,他擦了下額上的汗,小辮子都有些亂了,將布遞過去,問:“師兄,你看這樣可以了嗎?”
公子羽伸手接過,略作檢查,點了點頭。
公子羽用濕潤的布替緣杏清潔傷口,然後又替她包紮。
緣杏看著羽師兄垂首專注的模樣,不禁問道:“師兄,你還通醫術嗎?”
“……”
羽師兄不知為何,好像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和平時一般謙和地道:“略通一二,並不精湛。”
話雖如此,羽師兄幫她上藥的樣子卻很熟練,包紮好的傷口也很漂亮。
緣杏看得驚奇:“這也是隨師父學的嗎?師父連醫術都會?”
“不……”
公子羽好像有些不知該怎麼解釋。
想了想,他模糊地說:“就像師妹,你有特意聘請的畫技先生一般。我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要嘗試百仙之職,體會仙凡百態,不僅僅是練琴修道,所以有時候也會離開北天宮,到彆處去求學。”
緣杏聽得驚異。
她還想再追問,但北天宮內不準弟子探尋身份背景,大師兄他這樣說,再問下去隻怕會觸及北天君的禁忌。
緣杏隻得按捺住內心的好奇,隻乖巧地應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