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洄看出了他的難辦,但她剛才在那□□徒身上無功而返,這會兒不想再放過消息。
“我來試試吧。”她說。
她攤主麵前蹲下,單手握著刀插在地上,目光與他平視。
“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那人捂著臉,用透過指縫看她,沒說話。
“你是原始大地的信徒嗎?”
“之前你為什麼要襲擊她?”
“有什麼目的?”
“你認識那個用弓箭的家夥認識嗎?”他抖了下,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問題一個又一個拋出,就像泥牛入海,回答她的隻有死寂。
應不洄挑眉,這還真是夠守口如瓶的。
為什麼?
“沒用的,我剛才都問過了。”周牧盯著蜷縮在牆角裡的男人。
有人已經在往這邊看了。
兩個人圍著一個看起來是“弱勢方”的人,還將對方抵在牆角,總讓人聯想到什麼不好的情況。
周牧注意到有人打量這邊,他眉關緊鎖,小聲道:“明明我們這邊才是受害者。”
“沒辦法了,小應,上報給官方那邊的人來處理吧。”周牧對著還在地上麵對麵盯著攤主的應不洄說。
就這麼把人交出去?應不洄不太能接受。
“再等我一下。”她說。
她對目光閃躲的攤主說道:“看著我,不要移開視線。”
對方視線遊移,應不洄猛地用刀柄往地麵一敲,嚇得對方目光漂移,無意間正好和她撞上,就這這個瞬間她使用了【恐懼光環】這個技能。
“放過我……”那人突然大聲哭喊起來,“放過我吧,我什麼都做了!”
“你看見了什麼?”應不洄咄咄逼人地追問他。
他猛地揮舞著雙手,似乎是要將麵前的應不洄退開,身子也不住地向後縮,然而他背後就是牆壁,他隻能後背在掉皮的朱牆上反複蹭。
“我隻是被雇來的,我已經什麼都做了!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不會再做了,我不會再做了!”
他竟是發瘋似地去扣自己的頭皮和臉皮,臉上已經多出來了幾道血痕。
“誰雇你來的?”應不洄質問道:“你到底認不認識剛才那個弓箭手?”
“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啊啊——!”
應不洄的聲音沒有溫度,她重複著問題:“他怎麼逼你的?他是你的上級嗎?還是他用武力強迫你了?”
“他逼我,他逼我!”對方開始車軲轆話了。
周牧在一旁看得心驚。
麵對如此癲狂淒慘的質問對象,應不洄毫不動容的樣子反而更令他印象深刻。
她太冷靜了,冷靜到幾乎是稱得上無情。
“喂!乾什麼呢你們——”“怎麼跟人動手!”“讓開!大白天的怎麼欺負人呢!”
攤主的號哭聲引來了旁邊好心人士的注意,看著這麼個身體瘦削的人被兩人圍在牆角,又發了瘋似的又哭又喊,便認為是這人被欺負了,趕緊上來想將應不洄和周牧扒開。
上來勸架的人看到應不洄還是個小孩,教育道:“你怎麼小小年紀的不學好!和社會青年混在一起!”
周牧:“……”說誰是社會青年呢!
應不洄站起身,雖然被這群人驅趕,但她沒有離開,隻是在旁邊看著這位攤主。
周牧已經在旁邊給官方的人打電話了。
直到袁歲她們趕過來,亮出對外的證件,才結束了這場鬨劇。
攤主被她們帶了回去,應不洄仍然站在原地。
“走吧,已經結束了。”周牧看應不洄還在入神地盯著那邊,出言提醒道:“你該回去換身衣服服了……”
應不洄盯著攤主離開的方向,表情冷漠地自言自語。
周牧聽到了她低喃:“……到底是誰雇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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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不洄沒有急著回家。
和周牧分道揚鑣後,她在街邊找了個公園,在秋千上坐下,一邊晃蕩一邊想剛才的事。
手機裡,臨時拉的那個保鏢工作群刷了好多條消息,她這才有空打開看。
【周牧:程老板和小姐都被原始大地的人襲擊了,這些人可能還會再次出現,務必提高警惕。】
【周牧:[視頻],襲擊者的模樣在監控裡錄下來了,看到這些麵孔請注意。】
應不洄打開視頻,上麵是一段襲擊視頻,還有聲音。
和程驚風被突然襲擊一樣,也是有人喊著末日相關的內容拿著武器衝上來襲擊。
應不洄看完後,又反複觀看了好幾遍。
【怎麼了?】奈芙蒂斯突然出聲,【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嗎?】
“有些違和感。”應不洄一手勾著秋千繩,邊小幅度地蕩著,再又看了兩遍後,她終於明白了這種違和感來源自何處。
“這幾個襲擊者看起來……太業餘了。”她注意到他們的動作,“雖然看起來是好手,也的確是朝著要害攻擊,但他們完全不像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樣子,看起來在顧忌什麼。”
弓箭手的殺意凜冽且決絕,分明是抱著極強的信念感的。
和刺殺自己的那個弓箭手比,這兩人看起來就像儘力模仿他的演員。
……對,演員!
“刺殺前喊著末日論相關的內容也很可疑,就像是故意要讓人往原始大地上想一樣。”
“這就都說得通了。”應不洄說。
刺殺自己的弓箭手說他隻是正好遇見了自己而已,可他是為什麼來到這裡呢?總不能是心血來潮想逛古玩市場吧。
方才那個男人歇斯底裡的叫喊聲中說道自己是被雇傭的,接著他又說自己不會再做了。
這一切如果全部都串聯起來……
應不洄從秋千上跳下來。
“……我明白了。”
隻是,這麼做到底是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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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準備想個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想時,周牧給她打了通電話過來。
“抱歉,需要你加班一下了。”他聲音有些焦急地說,“出了點突發情況,我們現在安保力量不足,需要你過來一起頂上。”
“怎麼了?”
“拍賣會的事。”周牧說,“昨天參加了會議的好幾個家族都受到了疑似原始大地信徒的襲擊,他們正在緊急開會。”
應不洄覺得這不合邏輯,她問:“既然他們都在襲擊名單上,聚在一起就不怕被一鍋端嗎?”
“……因為一些特殊情況。”周牧說,“電話裡不太方便,我們碰頭了再解釋。”
碰頭的地點換了另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會所。
周牧見應不洄來得匆忙,又看見她還帶著那身臟衣服,隻是把外套係在腰上了而已。
“你沒回家?”他問。
“沒時間。”應不洄說。
“……行吧,那你等會稍微避著點彆讓人看見了,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煩。”周牧領著她往裡頭走,邊走邊說:“還記得昨天陳家主說的徐福出海回來帶回的卷軸嗎?”
“記得。”應不洄說,“他們認為遭受襲擊和這件事有關?”
她突然有了點不祥的預感。
“對。”周牧快速走進裡麵屬於程家的房間,程追嵐和程驚風都坐在裡麵。
程驚風窩在角落的沙發裡,沒玩手機,就這麼乾坐著,她在母親麵前總是表現得相當拘束。
周牧對著程追嵐點了點頭,說道:“人我帶來了。”
“辛苦了,那我就先去開會了。”
程追嵐起身,幾個保鏢陪著她就這麼離開了。
經過應不洄身邊時她也隻是掃了她一眼——顯然她看見了她腰上沾著血汙的外套,但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周牧在程追嵐走遠後,才對應不洄說起前因後果來:“昨晚他們剛提出要結盟拍下這份卷軸,今天就有參與者被原始大地的人襲擊了,而且不隻是我們,其他參加拍賣會的外地勢力中也有人被襲擊了。一方麵,這讓他們很惱火,但另一方麵……”
周牧壓低聲音:“因為原始大地的態度,讓他們懷疑徐福的卷軸中記載的仙丹……可能是真的。所以,他們打算重新討論一下昨天的結盟之事。”
應不洄啞然。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剛才古玩市場的事你跟老板說了嗎?”
“她知道。”
“不是,我是說你折返回來後發生的事。”
“因為沒有得到什麼情報,我就沒有說了。”周牧說,“……怎麼了?”
“我有話想對程追嵐女士說。”應不洄想了下,說道。
周牧看了眼緊閉的大廳門,扭頭道:“那你隻能等她出來了。”
“不,儘量就現在說吧。”她說,“這件事可能會影響到她接下來的判斷,我想儘可能早點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