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2)

戀戀浮城 蓬萊客 8036 字 8個月前

他母親醒過來後,病情就慢慢開始好轉。再過幾天,已能下地被扶著走路了。

醫生說她每天都要這樣走一下,有助於身體的恢複。白錦繡就常扶著她出來,在院子或者門口走一會兒路。

村裡的人現在都認識了她,雖然不再像她剛到那天那樣全跑過來圍觀,但除了住邊上的石頭母親和另幾個常來一起照顧聶母的婦人外,其餘人看見她,還是不大敢靠近。

白錦繡原本的計劃是他母親隻要沒危險了,她就立刻回廣州。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有所恢複,聽醫生的意思,接下來一段時間,隻要繼續吃藥,注意休養,應該也就沒大問題的。自己可以走了。

她對那個人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半點也不想再扯上什麼關係,甚至不想聽他再多說一句話了。自從知道他不把和自己結婚的事告訴他母親的那一刻起,他隻要一開口說話,她聽了就要生氣,想一腳踹死他的衝動——她不想把自己給氣死。

但是現在,她卻又不是很想走了。

雖然她已決心和那個人就此一刀兩斷,這是真的,她白錦繡沒什麼拿不起放不下的東西,但是他的母親和他不一樣。她人真的很好。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看著她的時候,目光那麼慈和,還那麼地疼她,總是怕她累,不讓她做任何事,催她去休息。雖然是個鄉間婦人,一舉一動,斯文又端莊,總是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就沒了的娘親。

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自己要是現在走,醫生肯定也會回去。萬一醫生走了,她要是再有個複發,那就不好了。

於是白錦繡又繼續留了下來。雖然住的地方因為簡陋,以往的一些生活習慣,譬如洗澡如廁什麼都被迫改變,剛開始有點不便。但路上過來的時候在野地裡都睡過,這又算什麼。她很快就適應了。

這天傍晚,雨停了,吃過飯,她就像前幾天那樣,扶著他母親走出院子,來到門外散步,逛了一圈,遇到幾個住得遠些的村裡婦人,見她們走來問他母親身體安好後,仿佛想和自己招呼,又不敢開口,目光顯得有些怯。她不想她們怯自己,就主動露出笑臉,說:“我姓白,叫白錦繡,家住廣州西關。往後你們要是有家裡人去廣州,需要幫忙的話,儘管來找我。”

婦人們受寵若驚,連聲道謝,紛紛對聶母道:“白小姐人真好啊!還特意大老遠來這裡照顧你。是嬸母你什麼人啊?”

聶母含笑,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女孩,說:“是載沉在廣州做事認識的尊長人家裡的千金,載沉有事離了廣州,請她留意下我,正好我不爭氣出了這個事,她是受托來看我的。”

婦人們哦哦地點頭,連聲誇獎,問東問西,和聶母拉起了家常。

白錦繡剛開始聽到婦人們向他母親詢問關係,有點緊張,現在不知怎的,心裡忽又有點難過了起來。

“累了吧?回去了?”

她忽然聽到耳邊有人輕聲問,抬眼,對上他母親投來的關切目光,一下就驅散掉了心頭陰影,甜蜜蜜地笑:“好,我扶您。”

她扶著他母親轉身回家,慢慢走到石頭家邊上,一頭半大豬仔也不知怎麼回事恰好從豬圈裡跑了出來,石頭在後頭追趕,豬就拱開院門躥了出來,大約是受了驚,嗷嗷地叫著,不偏不倚,朝兩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白錦繡何曾見過這樣的情景,嚇得跳了起來,下意識地扭頭就想跑,突然想到邊上還有聶母,慌忙又抱住了她,把她擋在自己的身後。

“去!”

聶母衝著豬仔喝了一聲,提起拐杖掃了一下。豬仔就改了方向,嗷嗷叫著從邊上的一個泥水坑裡趟了過去,濺出一片汙泥,跑掉了。

“乖囡你沒嚇著吧?沒事了,沒事了!”

聶母趕跑了豬,立刻安慰還擋在自己前頭的白錦繡。

白錦繡扭頭看了眼石頭追著豬跑遠的背影,驚魂未定:“我沒事。老夫人你還好吧?”

聶母笑道:“我也沒事。都怪那隻小畜生,嚇著你了。走吧,回家了。”

白錦繡見她都好,這才放下了心,定了定神,扶著她進了院子。

她的裙裾被豬跑過水坑時濺了一大片的汙泥,聶母讓她先去換衣服。

她出來時帶的衣服不多,隻有換洗的三兩套,這兩天斷斷續續在下雨,衣服都還沒乾。就說洗下汙泥就行,不用換了。

他母親說:“濕噠噠的不能穿,當心著涼。我還留著年輕時穿過的幾件衣裳,舊是舊了些,還算乾淨,你要是不嫌棄,先暫時換一下。”

白錦繡說好。聶母就打開一隻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厚重的樟木衣箱,從裡麵拿出一套月白色的褂裙,遞了過來。

白錦繡接過散發著清香的樟丸氣味的衣服,到自己睡的屋裡換上,走出來,聶母端詳了下,笑道:“我給梳梳頭吧。”

白錦繡就坐到了她的邊上。

聶母在窗前給她梳頭。她的手很巧,很快就幫白錦繡梳了一個發髻,端詳了下她,笑道:“乖囡生得可真好看啊。”

白錦繡照了照鏡,鏡子裡的她穿著樸素卻雅致的老式褂裙,發髻簡單卻真的很漂亮。聽他母親誇自己,心裡有點甜,拉她手撒嬌:“是老夫人你的頭發梳得好才對!”

他母親就笑了,一邊幫她整理著還掉在外頭的一綹碎發,一邊閒聊:“繡繡,你在廣州應當和我兒子也算熟的吧?他也不小了,那邊有沒有什麼女孩看得上他?”

白錦繡心咯噔一跳,果斷搖頭:“沒有!怎麼可能!”

自己剛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勁,一頓,急忙改口:“我也不知道。”

她說完,又偷偷地看他母親。幸好她神色如常,隻是笑著歎了口氣:“我兒子他從小就笨,兩三歲了還不開口說話,那會兒我還以為他啞巴,愁了好久。後來可算說話了,又呆得很,一路呆到大。現在想必也是不會討女孩子的喜歡。偏偏人又離我那麼遠,我想管也管不了,有時想想都犯愁。”

白錦繡不說話。

“對了!”她仿佛突然想起什麼,注視著白錦繡。

“上回也是廣州那邊有個人帶著好些東西大老遠地來看我,說是白小姐派來的。當時我問哪個白小姐,他又不給我說清楚。是不是就是乖囡你啊?”

白錦繡支支吾吾:“……是我……我也是感激他救了我妹妹,所以叫人來探望一下老夫人您……”

“老夫人你坐著,我去看看醫生在忙什麼,怎麼還不過來給你檢查身體。”

她站了起來,急忙走了出去。

幸好這段過後,他母親再也沒在她麵前提及過半句關於她兒子的話了。白錦繡慢慢又放鬆了下來。

第二天,午後,聶母吃了藥,在屋裡午睡。白錦繡睡不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從床上爬了下去,躡手躡腳地經過聶母的房前,走向對麵的一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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