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誰都沒料到他會說這話, 俱是錯愕地愣住,連那幾個一直在哭喊求饒的人也懵了,似乎沒能理解他剛才說了什麼。
“既然入了江湖, 就該按照江湖的規矩來。”安明晦轉過頭, 並不去看那幾個麵色慘白的大漢,也不知是因為不忍還是厭惡,“殺人者,人恒殺之。我無意為這種人求情。”
既然這次能下致命的□□,想必這幾個人手中也早就沾過血,若是憐憫他們, 說不定反而會間接害了其他無辜的人。
這些道理他還是清楚的,在這以武為尊的江湖之中,不願殺人、放彆人一條生路未必就是真的善舉,手上沾著鮮血的也未必就是惡人。而這幾人,絕不是被放過一次就能懂得改過自新的人。
當時蕭承淵側身站在旁邊,看著安明晦一如既往姿態端莊地坐在輪椅上,屋內的燭光映得他麵頰微紅, 也使得那本就溫潤好看的輪廓更加柔和了幾分, 聽著他親口說出那幾句與他本人一貫的形象作風不符的話語。
自家師弟並不是永遠都那樣溫柔包容, 這個事實使得他不可抑製地興奮起來。
而此時屋裡並沒有人注意到,不隻是蕭承淵的神色有異, 還有那一直安靜地坐在床邊的菱秋在見到安明晦這般表現後, 也是眼前一亮, 一雙動人的眸子緊緊盯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身影, 似乎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
在場所有人當中還是廣煊的反應最快,他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蕭承淵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隨後立刻一手一個揪住腳下兩個人的衣領,甩下一句“那我們自己處理了”後轉身就走。
範語蘭也跟著抓住剩下的那一個人,笑著向屋裡的兩人知會一聲,便關上門跟著廣煊一起走了,這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理會那些人恐懼的求饒和喊叫。
“師弟……”輕輕喚了一句,蕭承淵走上前一步,正想要再靠得離安明晦近些,再與師弟更親密些,就看到眼前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經先一步撲了過去。
“你原來是這麼有意思的人!”
菱秋驀地站起身向著安明晦撲過去,卻在半途中又不得不以腳尖點地扭轉身子以閃避那道襲來的劍光。
“滾出去。”蕭承淵的劍尖指著菱秋,表情和話語都冰冷得令人生畏。
“你這人真是討厭。”菱秋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隨後又笑彎了眼睛看向安明晦,伸手解開自己的麵紗,露出麵紗下那張美豔的臉對他道,“你可看清楚了,這是我的長相,很好看吧?不比你旁邊那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家夥差對吧?”
那確實是十分漂亮的麵容,帶著幾分西域人特有的風姿,眼窩深而鼻梁挺拔,一顰一笑之間都帶著十分迷人的風情。
雖然行為古怪了些,但對方看起來暫時並無惡意,安明晦姑且對她笑了一下:“姑娘自是傾城之色,然夜色已深,實在不適合獨自留在男子房中。”
而這時候,蕭承淵已經上前一步,執劍擋在了他的前麵。
“有什麼關係,這冰塊臉一看就對我不感興趣,我又對你很感興趣。”話音剛落,蕭承淵嚴重的殺意又加重了幾分,菱秋動作靈敏地向後一躍半蹲在了窗框上,一雙美目彆有深意地看向安明晦的雙腿,“他治不好你的腿,說不定我可以呢?你要不要扔下他跟我一起走啊?”
偏頭閃過迎麵飛來的淬毒銀針,菱秋向著安明晦送了一個飛吻,道:“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眼看著那人從窗口跳下去離開,安明晦又看向站在自己前麵幾步的位置,看起來好像氣得不輕的蕭承淵:“都是些玩笑話,師兄不必在意,我自然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蕭承淵根本不可能不在意。
歸劍入鞘,蕭承淵關好窗戶重新坐回安明晦旁邊,望著那人一貫平和的麵容,呢喃似的喚道:“師弟……”
“好好吃飯。”安明晦不再提剛才發生的事情,重新拿起筷子伸向桌上已經有點放涼了的菜,同時還不忘了督促隻顧盯著自己看的師兄,“待會兒早些沐浴睡下。”
剛才鬨出了那麼大動靜,店家倒是連過來看上一眼都沒有,也不知是習慣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這頓飯,店小二倒是剛好來敲門詢問,蕭承淵便讓他收走了碗碟,順便吩咐他多準備些熱水送上來。
做完了這些,蕭承淵便如平日那樣半跪在安明晦麵前,也不在意是否弄臟了身上淺色的衣裳,便開始為他按摩雙腿。那雙生來便應該執劍的手此刻卻極儘溫柔,生怕力道加重了一分便會弄疼了他,也擔心力道輕了會達不到舒筋活血的效果。
關於這個他也勸過很多次了,可他的師兄始終堅持這樣的角度按摩起來最方便施力,也從來都不在乎是否要拿個墊子墊在地上,隻覺得既然這樣對師弟有好處,那其他的細枝末節就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