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奉了禮,王熙鳳就是自家人了。邢霜這頭端著那媳婦茶暗自感慨,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才不到三十就當了婆婆。再看自個兒媳婦,也才十六歲。
邢霜回想著她十六歲時在乾嘛,再一看丈夫也是一臉唏噓的樣子,忍不住心中偷笑。十六歲時,丈夫正跟個小流氓似的追著她跑呢。
熱鬨過後,就是大堆的東西要收拾,雖然正經要收拾的時候都是下人來做,可統籌管理方麵還得家裡的幾個主子做主。
賈母經過昨天那一場婚禮,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她不禁坐在那兒嘮叨:“珠兒成婚時,我也沒這般累過。”
王氏和邢霜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珠兒成婚的時候,賈母雖當家,但所有的差事都交到了邢霜手裡。不像現在,為了管住鑰匙,賈母隻讓二房的王氏擔了兩道差事,其餘的全部自己來管。
當年賈珠成親,還不是一樣把邢霜累脫了一層皮?
此時已經行完了敬茶禮,家裡的男丁都走了,王熙鳳也跟著李紈帶著家裡幾個小的去了偏廳,花廳裡隻坐著賈母王氏和邢霜三個。賈母這一抱怨,誰都沒有開口。
邢霜更是裝作不聽見,免得那管家的差事又落到自己頭上來。
倒不是她偷懶,管理整個賈府,可跟管理自己那個清遠居不同。管理自己的院子,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根本不必有所顧慮。
可管理賈府就不一樣了,無論規矩還是開支方麵,都得按著賈府的經濟條件和原有的慣例來,有時候會讓邢霜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
賈母有心想再分些差事給老大家的,可眼瞅著自己話都說出去了,也沒人搭茬,她這心裡頭就不免有些失望。
再看了看兩個媳婦兒,各個低著頭喝茶,沒一個看過來,賈母就有點生氣了。可她再生氣也沒用,當初是她自個想把鑰匙收回來的,如今收了回來又想再讓老大家的做事,就沒這麼簡單了。
邢霜是不管不顧的,等王熙鳳回來了,便起身帶著王熙鳳告辭。
王氏見狀也跟著起身,帶著李紈一道走了。
妯娌兩個才出了仙鶴堂,王氏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邢霜麵無表情的揪了她一把,低聲道:“忍著點兒。”
王氏憋著笑,跟著邢霜一道去了清遠居,才進屋坐下,便笑了起來:“你是真不想管了?”
邢霜嗤笑了一聲,反問她:“若是你,你還要管?”
王氏想了想,一時也有點猶豫了。她沒經曆過邢霜那種得到信任又失去信任的過程,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到了那一步,會不會也想邢霜那樣狠心。
“這事兒以後都莫再提,如今老太太當家也是天經地義的。”邢霜刮了刮茶碗蓋子,吹掉茶水上的浮葉,淺淺的呷了一口茶,這才又道:“我自個這兒都許多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