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2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6167 字 3個月前

“我明白,多謝大人!”

韓春點了點頭,不好在她屋裡多逗留,便先出去了。

往後數日,玉嬛便格外安分地跟著隊伍朝行夜宿,半點都不打攪。

倒是韓春見她孤身可憐,每回下榻官驛時,都會幫她要一間客房,頗為照拂。

十數日後,趕在除夕的前夜,一行人便抵達靈州城內。北地乾燥,其後比京城寒冷許多,臘月的風刀子般刮過來,凍得人直哆嗦。韓林早已派了人來迎接,韓春怕玉嬛姑娘家獨自做事不便,便吩咐人先帶她去韓家安頓,等他將手頭的事交割清楚,再做打算。

玉嬛也順水推舟,道謝過後,先住到韓家的客院裡去。

除夕之夜,便在韓家吃了頓團圓飯,而後獨自對月沉思。

這一路北上,她已經寄了兩封家書,都是寫好後托人存在客棧,等她走遠了再寄出去。算來此時謝鴻還沒收到後麵的家書,這闔家團圓的節慶裡,夫妻倆隻能跟和謝懷遠對坐飲酒,細想起來,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玉嬛哪怕死過一次,想起那情形,仍舊悄悄擦了兩回淚。

不過軟弱貪戀並無用處,節慶裡各處團聚喝酒,正是暗中謀事的好時候。離記憶裡的角逐隻剩五個月,她若想幫太子取勝,更須及早謀劃,搶在永王動手之前,便將他的打算掐滅。

她住在韓家,白日裡推拒了韓春的好意,獨自上街尋覓早已不在人世的兄長。若碰上筆墨鋪子,便借方書桌來使,寫密信封好,而後遞往韓林手裡。韓林在靈州地界地位頗高,玉嬛又隱姓埋名,除了容貌出眾外,也不算起眼,幾日下來,都相安無事。

相較之下,韓林那邊,這幾日卻是心緒難安。

太子跟永王在靈州的角逐隻有身在局中的人知曉,他平日裡行事也頗謹慎,不曾張揚。誰知這幾日連著收到數封信,瞧著平淡無奇,裡頭寫的卻都是關乎徐德明的機密事宜。其中有些是他費了不少力氣查探到的,有些事連他也不知情。

這種事委實怪異,韓林一麵暗中查證,一麵派人查探密信來源。

不幾日,兩件事都有了結果——

密信中所說的事,無一例外,都是徐德明在密謀的。而那封信的來源就更蹊蹺了,竟是來自兒子千裡迢迢帶來的那位少女!

韓林覺得甚為蹊蹺,便尋機去了趟玉嬛的住處。

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玉嬛的言辭半真半假,隻說她曾跟蕭家有舊,對那位徐德明甚為了解,隻是如今反目成仇,便想借這些內情,將他徹底踩到泥地裡。

韓林半信半疑,卻知道事關緊要,將近日所獲消息悉數報往東宮。

信件寄出去時,已是元夕。

玉嬛在抵達靈州的第三日便搬出了韓家,住在近處的客棧,一則行事方便,不必引人注目,二則有韓家庇護,也能住得安生。元夕之夜街上魚龍混雜,她也懶得出去湊熱鬨,便隻在窗邊看了會兒花燈,待夜深漏靜時,悄悄放了盞孔明燈。

北風冷冽,卷著孔明燈一路向南。

她站在窗邊,看著那一點紅色的光亮沒入漆黑的夜空,心裡有點低落。

初上京城的時候,梁靖曾帶著她在京城街巷間遊玩過,嘗了許多美食,在碰見一處花燈鋪子的時候,還說元夕之夜能一起賞燈。誰知真到了這時候,卻是兩地相隔。

也不知梁靖此時在做什麼?

……

京城裡,梁靖這些時日也正在斟酌靈州的事。

靈州銜接京城和北塞兩處要緊地方,裡頭軍事布防自然也格外重要,哪怕東宮沒打算拿武力逼宮,能籠絡住邊地將領,便能添些籌碼。

前世兩處角逐,梁元輔以闔府性命和前途說事,迫得梁靖進退兩難,退出奪嫡之爭後遠赴邊塞保疆衛國。如今梁靖既定了主意輔佐太子,這事兒自然不願輕慢。

去歲瑣事太多,如今年節得空,梁靖便與太子對坐謀劃,當如何在靈州安排人手。

誰知這邊商議未定,韓林那兩封信便先後送到了跟前。

那些事一半玉嬛前世聽永王親口說過,一半則是她憑著在永王身邊做事多年的經驗,推測出來的,經韓林查證後,便有幾分確信。東宮先前對那些事毫不知情,如今陡然聽聞,如同憑空捏到了永王的短處,太子看罷,自是十分欣喜。

而梁靖則在欣喜過後,看向信末最後那行不起眼的陳述——

韓林這人性情頗為耿直,查出這些密事後也不攬功,很老實地在信裡說,這些事能浮出水麵,須多謝那位姓俞的姑娘。他偏居靈州,手眼伸不到太遠的地方,本事也有限,便在一封信裡大致說了此人的年紀、形貌和家世,提議說,若太子得空,可派人手查證。

梁靖細細看罷那些描述,深邃的眼睛裡,目光驟然收緊。

——他有種直覺,玉嬛恐怕就在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