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2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5147 字 3個月前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令小蕭貴妃顫抖的身子微微一僵。

父親臨死前見的最後一人,是他?

這是何意?

她知道蕭敬宗的身子,先前從沒得過什麼真心痛的病症,這回毫無征兆地過世,必定是有端倪。她幾乎已然認定,是蕭敬宗受了人暗算喪命獄中。可景明帝說,最後進過那牢獄的是他?

小蕭貴妃滿腔悲痛驟然添了驚訝,一時間思緒紛亂,反倒忘了言辭,唯有淚珠斷線珠子般滾落,卷著脂粉香氣,自腮邊滾落,沒入衣領。心裡萬般揣測橫生,那一瞬間,她幾乎猜測是景明帝在獄中逼死了蕭敬宗,又拿這種謊話來騙人,卻又怎麼都不肯相信。

——這些年同床共枕,景明帝可從沒流露過這般心思。

他怎會突然對父親下殺手?

小蕭貴妃愣愣將他看了半晌,才慌忙垂下頭去。

景明帝卻已將她心思看得分明,不動聲色地挪開目光,聲音也是溫柔如常,“朕先陪你回宮。旁的事情往後再說。”隨後,便以聖躬違和為由,不見旁人。

……

宮外,蕭敬清將兄弟接回府中時,最初的驚慌急痛過去,便隻剩滿麵鐵青。

府裡女眷慌了手腳,蕭二夫人哭得數度昏迷,蕭敬清心神恍惚地命管事安排喪事,滿心裡縈繞的,卻是獄卒那句低促的密報——“相爺今早身子康健,是皇上探視後,忽然病死在牢房裡的。”

這消息實在蹊蹺,但事關太大,賠上兄弟性命後,他反而不敢擅動。

強行按捺到入暮,待外頭安靜些,才將旁人屏退,獨自去了倉促收拾出的靈堂。

暮色四合,周遭靜謐,唯有隔著數重院落的哭聲傳來,傷心欲絕。

蕭敬清沉著臉站了半天,才見心腹之人引著他最信重的郎中從偏門走了進來。那郎中是蕭家兄弟倆花了重金招來的,醫術並不比太醫遜色,且因衣食住行都仰賴在蕭家門下,更是忠厚可信。

他命人緊閉屋門,也不顧忌諱,命郎中查驗。

蕭敬宗斷氣不到一日,郎中在蕭家整日清閒,也學過仵作那些手段,擺弄了一陣,便跪地道:“牢獄中那些人說的話,倒不是弄虛作假,相爺臨死前,恐怕確實像真心痛的病症。不過,他這心痛發作,卻是另有緣故。”說罷,附在蕭敬清耳邊,耳語幾句。

蕭敬清聽罷,那滿臉的鐵青立時轉成了臘月寒冰。

“果真是有人做手腳?”

郎中曉得輕重,當即跪在地上,鄭重道:“這般大事,怎能欺瞞侯爺?確實有這種毒,人喝下去沒多久便能斃命,也極像真心痛的病症。”

他既然一口咬定,顯然是有十成的把握。

蕭敬清麵色冰寒,胸膛起伏,好半晌,才握緊了雙手,木然走出靈堂。

先前景明帝擺出軟和姿態,虛與委蛇地耍手段時,蕭敬清認定那人軟弱可欺、抵不過世家聯手逼迫,便上躥下跳地拉攏幫手。如今景明帝當真露出藏在袖中的鋒芒,並肆無忌憚地將證據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時,蕭敬清反而畏首畏尾起來。

先前的揣度猜測塵埃落定,此刻,他已無比確信,景明帝蟄伏隱忍十餘年後,終是將刀鋒指向了蕭家。

且一出手,便是拿了他的親兄弟來祭刀。

蕭敬清又痛、又怒、又驚,也沒心思用晚飯,思量了大半個時辰後,便沉著臉直奔永王府。不過他畢竟是府中新喪,也沒敢走正門,隻到王府外一處偏院等著,請管事通稟,欲求見永王。

永王得了蕭敬宗的死訊,又因景明帝不見旁人,正急得熱鍋螞蟻似的。聽說舅舅過來,當即親自出府,去偏院裡見他。

還沒走到院門口,斜刺裡便有個太監碎步跑過來,也不知是時機湊巧,還是專在府外等待,來得不早不晚,堪堪將他攔在院門外,恭敬行禮道:“皇上禦體不適,命老奴過來傳旨,召殿下進宮伴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