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其平添了幾分嫵媚風情。
可那隻有八分像是自己回憶中的阿諫。
他的目光勾勒著蕭雲諫的一張臉,將他的輪廓模樣完完整整地刻在了心底。
“你在看什麼?”蕭雲諫仍是閉著眼睛,卻直直地戳中了淩祉。
淩祉虔誠地道:“看你。”
倒是直白。
蕭雲諫心中暗道一句。
“沒什麼好看的,不過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罷了。”他嗬了一聲,微微換了下姿勢,“若是想看美人,你倒不如尋個鏡子,瞧瞧自己。”
淩祉仍是執拗地道:“這不一樣。”
蕭雲諫眯著眼睛,指尖在自己臉頰輕磕了兩下。
緩而,又道:“是不大一樣。畢竟這張臉,你也是記了數百年的。”
淩祉一滯,久不能言語。
蕭雲諫總能尋到那最合宜的語句,恰巧將他深埋心底,最不願直麵的事情挑出來,又扔在地上,赤/裸裸地展示給他看。
他長長歎息,卻是仍噙著笑意:“是。但是如今我擱在心底的人,是從前救我一命的恩人,是無上仙門的師侄,是現下坐在麵前的風神。”
蕭雲諫驟然睜開了眼睛。
他心頓了一瞬,身上卻有些發寒。
好似……這還是重逢之後,淩祉第一次這般直白地言說自己心底的欲/望。
說得是——
全部的他。
淩祉就這般情真意切地說道,目光卻是偏頗了一隅。
他不敢逼蕭雲諫,更怕逼蕭雲諫。
他唯恐會將蕭雲諫推得更遠。
戰戰兢兢的藏著掖著。
如今雖是說了出口,可卻又多了幾分膽怯。
不敢聽蕭雲諫的答複,不敢看蕭雲諫那雙澄澈的眼眸。
也許說出來的便又是剜心的話語。
看見的亦是滿目的厭惡。
他不再言語,蕭雲諫更是不會回複。
天邊蒙蒙擦亮,一輪紅日自遠山躍出。
薄薄的霧氣將這樹林與山峰化作一體,美輪美奐地擱在眼前。
淩祉停下了馬車,蕭雲諫也下車伸展了軀體。
乳母將顧錚喚醒,給他喂了一點水和乾糧。
“真美。”蕭雲諫眺向遠方,“日後,可能也見不到薑國這般的美景了。”
乳母給顧錚沾了沾唇角,笑道:“怎會,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況且陛下擁有了所有實權,薑國亦會收複所有失地。”
蕭雲諫微微一笑,沒有反駁。
隻有他與淩祉方才知曉,此話說的是,薑國隻夢中存一世罷了。
修整過後,便有繼續前行。
終是趕在晌午之前,抵達了一座名喚魚樂的小鎮。
顧傲霜所予的金錠子,如今派上了用場。
他們不敢整塊的用,已是鑿了幾塊分成散碎的,當做自己的餐費旅錢。
可即便如此,仍是叫魚樂鎮上的人們震驚良久。
客棧的小二端著菜,顫顫巍巍地接了餐費與打賞,忙不迭地道:“客、客官,不必這麼多的!”
蕭雲諫一笑,隻道:“麻煩了,再幫我們尋三間客房。”
小二這才應聲去做,又跑去和掌櫃嘀嘀咕咕地耳語了許久。
淩祉麵色凝重,將他們的包裹抱在了懷中,輕聲道:“如今財已外露,恐生禍端。”
乳母聽罷,也是惶恐。
獨蕭雲諫一人道:“我瞧著,應當不是壞人。”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桌上又多添了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小二撓撓頭:“客官,那錢還是給得多了些,我們掌櫃便做主,給您又做了兩道菜。還有,您也要小心些,莫要讓有心之人瞧見了。我們魚樂鎮雖是民風質樸,可旁的地方卻不一定了。”
蕭雲諫笑著點點頭:“多謝。”
他將筷子平齊,為顧錚的碟中夾了些許菜,又道:“快些嘗嘗吧。”
待吃飽喝足,眾人皆是有些困頓。
昨日一天一夜的擔驚受怕,讓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要了熱水浴桶後,蕭雲諫轉身上了樓。
他直言道:“錚兒還是先隨我同住吧,總是心安些。”
乳母也應聲。
淩祉更是無異議。
等熱水來了,他將顧錚扒光擱進水裡。
顧錚咯咯地笑著,還同蕭雲諫打起了水仗。
隻是哄他睡覺之時,他卻是睜著眼睛問道:“舅舅,那我以後,見不到母皇了嗎?”
隻這一句,蕭雲諫的情緒卻是如崩塌的山石,無助地滾落、重擊。
是啊,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母皇了。
他抿著嘴,輕輕地替顧錚掖好被角。
紅著眼眶拍著他入眠。
等顧錚的呼吸開始變得綿長起來,他卻是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側的窗戶,趴在上麵若有所思。
窗外正對著的是一條小溪,潺潺流水聲叫他的心寧靜了許多。
他從未想過,他進到這個夢境中——
竟有一天會出不去。
會要養育著扶英夢中的孩子,看他長大。
會……再和淩祉困在一起數十年。
他用衣角蹭了蹭眼角,方才吹進了沙子。
才會聽罷顧錚的話後,這般難受。
其實不論是薑國,還是這魚樂鎮,皆是世外桃源。
方才飯後,小二還拎了一定長鬥笠來,說是要給淩祉。
他憨厚地撓撓頭:“客官,我不是說您生的怎樣,隻是我怕您會有些旁的擔憂。”
處處為他們所想。
便隻是因為他們多給了一丁點的錢財。
蕭雲諫撐著下頜,望著小溪中漂浮著的蓮花燈。
——“留在這裡也是不錯。”
他輕聲歎道,隻是這裡離都城近了幾分。
不過,也許旁人更會思索,他們並不敢留在此處。
他心底裡敲定了注意,麵容上便多了幾分笑意。
隻餘下一項,他如何撇了淩祉去?
乳母住在他的對麵,而右側卻是淩祉的房間。
他剛瞥了一眼,就聽吱呀一聲——
正巧與推窗探頭的淩祉,四目相接。
他幾分窘然,卻立即僵了臉上笑意。
淩祉卻是多了驚喜,可遮遮掩掩的,隻問:“你可想好,在這魚樂鎮停上多久?”
蕭雲諫聽著這莫名的問句,心中卻頓時有了主意。
他緩緩地胡謅道:“興許兩三日。我想著,需得讓錚兒休息好些,再換個寬敞的馬車,備些路上乾糧。再往南去,又不知路程如何了。”
他刻意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於淩祉,便是故意要將這信息都塞給淩祉。
言罷,他卻是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喃喃道:“我怎得全說了出來?”
淩祉頷首,又道:“那我——”
蕭雲諫倏地勉強笑了一下:“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
他沒一絲猶豫,哐當一聲便合上了窗戶。
好似真的是在懊惱自己方才所說的話語一般。
隻他背過身去,卻是笑得像是一隻偷腥的貓兒。
就是他再為淩祉設上一局,他會不會第三次掉入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多寫了點!就多更一點吧
困死了,昨兒也沒寫小劇場
小劇場:
蕭雲諫:我再來一坑,看看淩祉掉不掉的進去。
淩祉一腳踩空,啪嘰咚,掉了下去。
蕭雲諫摸摸下巴:看起來多少次,他還是會掉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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