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抿著嘴圍著馬車轉了一圈,靈機一動道:“你先將馬車卸下來不要,騎馬帶著阿娘到茅草房藏好,再回來接我!”
顧錚忙道:“這怎麼行?!”
阿綰卻是迅速地給他分析道:“一來,就算是要尋仇,也尋不到我頭上不是?他們又不識得我是誰,我藏得住的。二者說了,你跟淩先生學劍的時候,我也偷學了幾招,不必擔心。還有——”
她深深地瞧了顧錚一眼,好似這一眼就要把顧錚刻在心底一般。
——“還有,我嫁衣還在房裡擱著。不拿上它,我如何嫁與你為妻?”
顧錚看了一眼乳母,又瞧著阿綰,說道:“保護好自己。”
他亦是隻道此時不等人,隻能先依了阿綰所言,將乳母送到安全處。
他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速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阿綰不過瞧了一眼顧錚離去的背影,轉頭又鑽回了密道當中。
她不能當顧錚的累贅。
可她也不過才十幾歲,方才的鎮定亦是裝出來的。
如今隻餘下一個人,卻是落了淚,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不過片刻,她又是抹去了眼淚,從假山又鑽了出去。
一出去便撞見了蕭雲諫二人。
若非阿綰也是他們親手養大,通曉品性。
恐怕蕭雲諫一瞬都會以為,阿綰便是那個通風報信之人。
他急忙將阿綰拉在一旁蹲下,問道:“你怎得回來了?”
阿綰將方才的事情言說。
蕭雲諫甫一開口,還未曾叫人聽見他所言。
便見蕭府的大門已被撞開,來人正是陸晏。
可蕭雲諫不識得。
隻淩祉瞧著那一雙與魔尊相似的眼眸,悄然覆在蕭雲諫耳畔說道:“興許是那……二皇子。”
“竟然是他?”蕭雲諫亦是多了幾分詫異。
但不過一瞬,他便覺察到來者不善。
若是顧傲霜,不會讓他們死,也不敢讓他們死。
可是陸晏不一樣。
“若是真同流言所說,我們如今隻有死路一條。”到了如今這個時候,蕭雲諫卻是過分平靜了許多。
他將身上佩戴的匕首塞給了阿綰,又說道:“藏進那個密道去,就躲在其中不要動。那裡易守難攻,隻要有人來了,你便用這匕首刺他。知不知道?”
淩祉又跟著囑咐了一句:“那地方不通暢,莫不要用了迷藥去!”
阿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甫一進入,便聽外麵陸晏輕笑了幾聲:“這裡怎會沒人呢?還是……你們希望和我還玩小時候的你藏我尋的遊戲?”
淩祉聽著陸晏的聲音愈發得近了起來,並不能抬頭去瞧。
他們現下藏身於假山後的矮樹叢中,還算不大容易被人覺察。
但也知曉他帶的侍衛恐怕早也將他們院子圍了起來。
這也是蕭雲諫叫阿綰一個人藏進密道中,哪裡都不要去的緣故。
淩祉皺皺眉頭,問道:“阿諫,你可信我?”
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蕭雲諫也顧不得他喚的是什麼,隻快速地點了點頭。
他們如今隻有互相信任,方才能逃出生天去。
他隻恨自己為何明明感覺到了不對,卻一直拖著不離開。
可他如今懊惱已是無濟於事。
淩祉看著神態緊張的蕭雲諫。
從前他們也是這般在試煉境中,將後背交付給了對方。
卻未曾想,如今又能重來一次。
他陡然握住蕭雲諫的手腕,那裡捆著一個暗器。
鋒利的尖刺從他手腕下方射出,直直地衝斷了對麵的幾棵竹子。
翠竹轟然倒塌的聲音引得了陸晏的注意。
不知他的隊伍裡是誰喊了一句:“在那!”
竟是全然奔著竹子斷裂的方向而去。
等陸晏反應過來,那不過是個障眼法的時候。
淩祉已攬著蕭雲諫纖細的腰,足下發力,借著昏黃的月色,藏進了自家的後廚之中。
誰人能有自己更熟悉自家的布置?
那後廚中多是雜物,便是柴火堆後,都能藏身。
更何況,灶前便是木窗。
便是真的尋來,也不至於腹背受敵,尚還有脫身的地方。
隻是他們都不知曉,外圍是否還有伏兵。
不敢輕舉妄動,將自己的最後一條路斷掉。
方才他們為了離開假山位置,更是叫人不易察覺那還有個密道,從而暴露了阿綰的藏身之地。
陸晏又是怒罵道:“一群蠢貨!他怎麼可能砍斷自己頭上的竹子?!”
他環顧四周,瞧著竹子倒下的方向,沿著走到了假山前麵。
他嗬嗬一笑,又道:“讓我瞧瞧這方向都有什麼?”
“是這假山後麵?還是那溪水源頭?亦或是……”他抬眼掃過蕭雲諫二人藏身的後廚位置,“那裡嗎?”
可蕭雲諫二人,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