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冉仔細一琢磨,又和林照櫻問了書坊印書和其他的相關事宜,原本覺得虛無縹緲的事情竟然漸漸有了點譜。
“可是,萬一書坊印了書,賣不出去呢?”林之冉已然動心,可是還是有些猶豫。
“不會的。”
有了阿姐這一句,林之冉就決定試試看了。
她所做的詩詞其實不少,其中幾首因為之前的《鬨春風》已經被很多人所熟知。隻需要整理整理,再填上幾首新作,便能修訂成一本。
因為想快一點見到自己的成果,林之冉也忙碌起來。
不光是準備詩詞,林之冉和幾個喜好詩詞的姐妹還準備籌辦一個互相學習的組織團體。
在她專注於詩詞的時候,京城倒是又出現了一樁笑談。
說是之前被將軍府趕出去的張翰文,身上的舉人名頭也是假的,是他勾引了當時副考官成了寡婦的女兒泄題才得以中舉,除他以外還有其他十餘人,都是如此。
科舉考試重中之重,此等穢事一出,錦陽乃至京城一片嘩然。
涉事官員及考生,皆受杖刑,判流放。
而且聽當時負責逮捕張翰文的人講,他們逮到張翰文的時候,此人目光呆泄,身上破破爛爛,聞起來還有一股尿騷味兒,走起路來仿佛下麵有傷,一看就是做那事整的。
走南闖北、早已見多識廣捕快鄙夷的收回目光,心說不愧是勾引得三十八歲寡婦的人,死到臨頭還要爽一爽。
不過由於這件事的後半段太過惡心,倒是沒有傳到林之冉的耳朵裡,甚至張翰文被流放的消息她也是好久以後才知道。
林之顏在府中閒著無聊,又常常讓府裡的丫鬟幫她打探京城時興的玩意兒,早早就知道了張翰文科舉作弊被流放的事。
她聽到這事的時候隻覺罪有應得,本來不應該將此事放在心上,但林之顏晚上卻罕見的因為這件事輾轉反側了一夜。
一直到卯時才睡過去。
自幼陪伴在林之顏左右的丫鬟白霜,明顯感覺到三小姐最近變了。
她常常一個人在房間裡哭很久,哭的時候也不出聲,有好幾次白霜進去,都被滿臉淚水的林之顏嚇了一跳,問她怎麼了也不說。
後來偷偷去看了二小姐一眼,就不哭了,卻總是顛三倒四地問一些關於大小姐的事情。
就連性格也變了不少,以前的三小姐雖然敏感倔強,但是還是少女的天真活潑的一麵的,現在的三小姐卻沉悶的像是一潭死水,隻是偶爾聽到大小姐或者二小姐的事會泛起一些波瀾。
可三小姐也不去找她們,隻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比以前還孤僻。
白霜有時候都懷疑,三小姐會不會是生了什麼病,或者衝撞了什麼臟東西。
但是每每這麼想,打算跟大小姐或者將軍夫人說一聲的時候,都被三小姐的一個眼神製止了。
那陰冷地帶著警告的眼神,不像是個小姐,更像是一個夫人。
將軍夫人待仆人仁善,從來不會露出這種眼神,白霜說的夫人,指的是寧候府的那位夫人。
傳言寧候府的女主人手段了得,風流的侯爺納了十幾房的女人,硬是沒一個給侯爺誕下一個孩子,侯爺卻也不敢休了她。
她有幸見過一次,當時是隨三小姐參加一個宴會,侯爺的小妾突然鬨了起來,候府夫人就是用那種眼神看著那個小妾的。
好在三小姐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像候府夫人一樣派人將那小妾直接抬出去丟在了大街上。
但經此,白霜也不敢去找大小姐和夫人告密了。
她隻是聽話地守著三小姐,像守著乾枯而無味的乾花,這朵乾花隻有在大小姐來找她時,會滋養片刻的水分,其餘的時候都鎖在櫃子裡落灰。
林照櫻也察覺到了林之顏的異常,因此有事沒事都會到她這裡呆上片刻。
她看著林之顏從一開始的僵硬生疏,重新變得柔軟乖巧,也大致知道了猜到了林之顏轉變的原因。
“嫣然閣的白玉惠蘭香。”林照櫻將給林之顏帶的香粉遞過去。
“阿姐......”林之顏像往常一樣抿唇淺笑,接過香粉鄭重地放在梳妝台上,然後抓住了林照櫻的衣角。
不管是多少次看見林照櫻,林之顏都有一種不切實際、恍然如夢的感覺,隻有攥住阿姐的衣角,才能產生一些真實感。
她真的有了一個將軍阿姐,一個能夠給她撐腰,幫她脫離苦海的阿姐。
幸得上天垂憐,她一個有罪之人,竟能重活一次。
林之顏看著林照櫻,她努力讓自己確認阿姐不是她臆想出來的,阿姐的眉眼像父親,神采飛揚,嘴唇像將軍夫人,就算不笑的時候也微微向上翹,很好看,她幻想不出來這麼清晰的長相。
“最近一直宅在院子裡,怎麼不和阿冉一起出去玩玩?”林照櫻任由林之顏打量,不動聲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