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知道。
隻是這痛苦太超過了,他嘗試努力保持理智,卻還是停不下清醒的發狂,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隻要想起“鬆田陣平死掉了”這個既定事實,他就會再一次被壓垮、被折斷,再一次癱倒在地,爬不起來。
心理疏導對曉美秋也真的有用嗎?
和仰慕的前輩擦身而過的伊藤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水痕。
他明明知道答案的。
他們明明都是知道答案的。
隻是在塵埃落定之前,沒有人會甘心。
——“殺死你兩位重要友人的田代忠嗣還未落網,你甘心嗎?”
曉美秋也不甘心。
於是,他決定緊握住這稻草一樣的不甘,放縱自己徹底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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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送彆萩原研二那時的好天氣不同,送鬆田陣平離開時,下著小雨。
這場葬禮的規模意外的盛大,托先前的采訪以及鬆田陣平那張帥臉的福,記得他的民眾比想象中的要更多,再加上警視廳公開了他的所為和死因,一時間送葬的隊伍裡填滿了麵容肅穆悲戚的、來自各行各業的不同年齡段的普通群眾。
時隔四年,不鐘愛黑色的曉美秋也第二次穿上了黑西裝,由於他和鬆田陣平之間的關係並未公開,所以,他和伊達航以及娜塔莉一起以親友的身份參加了葬禮。
鬆田丈太郎來了,萩原千速來了,諸伏高明來了……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們難得聚在了一起,卻沒有人臉上帶著笑意,不管麵對的是誰,曉美秋也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麻木樣子,他隻是弓著看起來十足疲憊的脊背,冷冷的在雨簾中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沉默著、沉默著,在哭聲中沉默著。
鬆田丈太郎走過來擁抱了他,而後他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獨自遠去了。
曉美秋也將鬆田陣平的遺物打包好並托人交給了鬆田丈太郎,出於一些私心,他唯一留下了一件鬆田陣平生前備用的西裝內搭襯衫,他將那件白襯衫熨燙的整整齊齊,小心翼翼的壓在了自己的枕下。
葬禮後不久,警視廳決定給曉美秋也特批一個月的假期用以修養,期待他在這之後打起精神,期待他用新的麵貌重新回到崗位上。
化為死灰的曉美秋也重新燃燒了起來。
卻並不像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複仇的念頭點燃了他散落一地的餘燼,被拆掉綁帶及固定夾板的雙臂隱隱作痛,他卻由衷的感謝著這來之不易的疼痛劑,他在新買的電腦前從白天坐到黑夜,不眠不休的搜索著田代忠嗣的蹤影。
要在徹底倒下之前找到這家夥。
不通過警務係統,不拘泥於正規流程,而是以私人名義儘快找到這家夥。
他要拆掉田代忠嗣身上的每一段骨,砸碎他的每一個關節;他要將他身上的血肉順著條理撕成絲絲縷縷的線,要將他的內臟搗成幾近是液態的肉泥,而後將這些紅紅白白湯湯水水的東西全部拌在一起,去喂給最狼狽不堪、最瘦骨嶙峋的狗。
他要在田代忠嗣活著的時候親手將他折磨致死,他要讓田代忠嗣死後也永世不得安寧。
越積越多的殺意無處可去,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