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宮澈通過門鏡一看,發現是一個穿著狩衣的陌生青年。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晴明派來的。
果不其然,年輕人交給了羽宮澈一枚護身符,說是那位羽宮澈知道的大人叮囑的,請他一定要隨身攜帶。
羽宮澈答應下來,他下意識多看了年輕人兩眼,覺得對方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道:“真名叫做,脹相。”
他說完這句話,朝著羽宮澈點點頭就走了。
羽宮澈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名字是從哪來的。
在一千年裡,安倍晴明追蹤到羂索的次數不多,其中一次正好是一百五十年前。
羂索附身一個加茂家的咒術師,取得了“史上最邪惡的咒術師”的名號。
羂索脫身的時候也拋棄了他的實驗造物,是用體質特殊人類的女性和咒靈生育的孩子,混入了他自己的血,最終創造出的咒胎“九相圖”。
那些咒胎本來是會被帶去徹底封印,不過被晴明留了下來。
其中之一……就是這個脹相。
他現在是晴明的弟子嗎?
羽宮澈望著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羂索附身加茂憲倫有了血緣關係的九個兒子,附身虎杖香織有了虎杖悠仁……嗯……
羽宮澈一巴掌拍上自己額頭。
無論怎麼說羂索是隻為了實驗才這麼做的,還是感覺哪裡都不對勁啊!
羽宮澈緩過勁,盯著護身符出神。
曆史上被供奉了一千年的大陰陽師,他拜了好幾次的晴明公,就這麼成真了啊。
按照曆史上,安倍晴明有妻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但是他孩子有具體姓名是真實存在的,羽宮澈肯定會想這個有老婆孩子的人是最可靠絕對不會出什麼感情問題的。
但是現在……
那.老.婆到底是誰啊?
羽宮澈歎了口氣,把不算大的護身符找了個細繩穿上,綁在手腕上做手鏈。
畢竟是安倍晴明親自開過光的。肯定會有作用吧。
羽宮澈突然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他理了理自己上課的東西,看完書之後,把目光放到閒置了很久都沒用過的鋼琴房。
他爹媽生前還是留了不少財產的,小時候他想學什麼基本都答應了,東西攢下來不少。
鋼琴已經許久沒碰,不過手指觸碰到琴鍵後,羽宮澈很快就找回了肌肉的記憶。
音符自然而然的從指下流出,讓羽宮澈暫時忘記了其他的事情。
窗戶沒有關嚴實,彈鋼琴的聲音傳到了屋子外麵。
房門前正打算敲門的人停了下來。
身形瘦削的青年抬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
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真的死過兩次的人,馬上又要去做的事情,也必定不是那個人希望的。
但這是他的執念,已經過去了十年,從單純的憎恨火苗變成了熊熊燃燒的大火,哪怕曾經被燃儘的火種已經回來,依然不會改變。
費佳放下手,轉身離開了。
天氣有些陰沉,烏雲堆積的越來越厚,像是隨時都會有大雨到來。
降穀零將車停好,坐在車裡撥通了電話。
“是,我已經到任務目標附近了,那座房子被特殊能力恢複的和被毀壞之前毫無區彆。”
降穀零的汽車就停在羽宮澈家裡的附近。
電話裡高層的聲音沉聲道:“去接近他吧,降穀,不……安室透。”
高層還是對這一連串的詭異事件並不放心,派出了王牌的臥底來應付這件事,監控羽宮澈和來找他的那些人。
降穀零的化名和隱蔽根本沒用,他的臉早就暴露了,原本不是合適人選。
之所以會是降穀零,是因為安倍晴明他們知道高層必定會為了安全去控製羽宮澈,他們不怕和某些人撕破臉,卻得考慮現在這個幕後黑手還沒有暴露的危機。
這是折中的讓步罷了。
高層的人的做法看似不近人情,卻也是普通人類和裡世界控製平衡的無奈方法。
降穀零放下手機,看向高層已經聯係好租下的羽宮澈鄰居家的房子。
他正打算下車,車門外卻突然站了一個人。
是一個一個紫色眼睛的青年,看著身材雖然修長,卻著實有些弱不禁風。
降穀零覺得他有些眼熟。
這個人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明明在微笑卻讓人不安,降穀零下意識警惕起來。
他麵上不動聲色的禮貌道:“麻煩讓一下可以嗎?”
車門開了一條縫。
“啊,當然是可以的。”費佳後退一步,看著他下車,笑著,“沒有問題。”
降穀零的手藏在衣服裡放著熱武器的地方,不動聲色的微笑著:“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費佳記得降穀零,是在那天人群裡的。
那些人留下來,有什麼必要嗎?
最好所有的人,都離羽宮澈遠一些,就再也不會發生曾經的慘劇了。
他的罪與罰不就是在提醒著自己,人與人之間應該保持距離嗎?用血的代價。
費佳笑容更深,幽幽道:“的確有一些事情,還真是令我很頭疼的。”
他朝降穀零伸出手,像是要遞給他什麼東西。
降穀零皺眉看著他的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刻,降穀零猛地收回手掌,拔出了自己衣服裡的槍指向費佳,厲聲道:“不要動!”
他想起來了,這個人也是那天人群裡的人!
降穀零是不可能直接開槍把費佳爆頭的,他是個公安警察,費佳知道這點,所以降穀零輸定了。
經過詢問猶豫的子彈,不可能快的過罪與罰的發作。
費佳依舊笑著。
“費佳!!!”
不遠處突然炸起的一聲厲喝,喊的劍拔弩張的兩人同時愣住。
費佳熟悉那個聲音,直接扭頭看了過去,降穀零則是隻轉動眼睛,身體仍舊防備著。
一直陰沉著的天氣終於下起了雨,像是有人用盆往下倒水一樣,眨眼間就大了起來。
羽宮澈一手扶住巷子的牆壁,氣喘籲籲看著兩個人。
他剛才在二樓的窗戶看到費佳的背影了,狂奔追出來一看還好沒走。
畢竟按照套路,他這個時候肯定找不到人了。
羽宮澈很清楚像是費佳和羂索這種身份的人,如果不來主動找他,他自己肯定是找不到的。
瓢潑大雨裡,他看到費佳和降穀零的距離。
那個金發深色皮膚疑似混血的男人是鬆田陣平的朋友,好像也是個警察?
費佳想殺了降穀零?
羽宮澈朝前走去。
降穀零:“彆過來!”/費佳:“不要過來!”
羽宮澈停了一下,望著他們:“你們在乾嘛?”
費佳後退了一步,突然轉身就跑。
他的舉動讓人差點反應不過來,降穀零愣了一下,拔腿就要追上去:“站住!”
可沒跑兩步,降穀零的耳邊突然擦過了什麼東西。
降穀零急刹車,看著地上的彈痕。
有狙擊手?!
那個人和他是偶遇,看來來這裡見羽宮澈是計劃,居然這麼小心的布置了後路?!要不是一場大雨,恐怕子彈會打在他身上。
羽宮澈從他旁邊衝了出去追人去了。
“喂!彆去追!那個人很危險!”降穀零沒抓住跑的飛快的羽宮澈。
他懊惱的嘖了一聲後,卻發現沒有任何東西阻攔羽宮澈。
羽宮澈一直都知道費佳身體不好,哪怕是長大以後也那麼瘦,他根本就不相信費佳能和他一直玩長跑。
要是想找個地方上車把他甩掉,那也得有上車的時間。
費佳沒有帶多餘的人來。
羽宮澈體育課向來是第一名。
於是結果就很明顯了。
瓢潑大雨裡,羽宮澈臉不紅氣不喘,看著前麵靠在街邊牆壁上的人。
費佳低著頭不看他,在止不住的喘氣。
他的體力原本也不至於這麼差,怎麼回事……
羽宮澈和費佳的位置其實已經對調了,他剛才超車跑到費佳前麵去把他攔了下來,費佳這才停下。
羽宮澈看見費佳居然跑了,這個氣啊,看到他沒跑過自己,又不由得指著他道:“就說你跑什麼跑,你跑得過我嗎?啊?你想往哪跑?”
……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他的台詞怎麼這麼像強搶民女的惡霸???
不過費佳曾經直接或者是間接的麵對過他的兩次死亡,是有心理陰影了嗎?
費佳聽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垂著頭,輕輕的笑了一聲:“重點是這個嗎……”
羽宮澈決定來點直接的。
“費佳,”他伸出手上前幾步,道,“和我回去。”
費佳重新站直身體,雨水順著臉頰的輪廓落下,他臉色蒼白的望著羽宮澈:“我拒絕。”
大雨把兩個人的頭發都澆的粘在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
羽宮澈知道費佳拒絕的理由,但是他不想和費佳耽誤時間,他怕費佳身體還沒徹底好,像小時候那樣一直淋雨就麻煩了。
費佳的部下都去哪了?!
羽宮澈乾脆去拉費佳的手,沒想到被他一下子躲了過去。
“……”費佳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啊,就是這樣,我和你不是一路的人,澈,再次見到你很高興,再見了。”
他必須得離開羽宮澈,否則決定必然會動搖。
“再見什麼?”羽宮澈一下子就聽出他是在說反話,“明明我們才剛剛重逢!我現在站在這裡,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沒有死。”
“還是你擔心我會被罪與罰傷害?”